麻了!

眾人都有些麻了!

雖然漢王囂張跋扈,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你總得有個度吧,哪能像這樣猖狂啊?

當著皇帝陛下的面兒,自稱“老子”,還直呼皇上名諱,罵他是“老東西”,甚至讓皇上給你“滾出去”!

漢王啊漢王,咱們低調一點行不行?

薛祿在城門樓子上急得都快哭了,眼見皇帝陛下一張老臉冷得嚇人,他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道。

“皇上,漢王殿下這是……氣急攻心,所以才會口不擇言。”

朱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瞬間令薛祿額頭上冷汗直冒。

然而漢王朱高煦眼見甲士不為所動,還在宮門口不停叫囂,甚至越罵越難聽。

眾人聞言都是一陣無語,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這他娘地,真是作死啊你!

皇帝陛下可就在上面呢,你好歹收斂一點行不行?

朱棣也沒有想到,這個混賬東西膽子竟然如此之大!

明明自己讓小鼻涕去傳口諭,暫時將他圈禁起來,就是不想讓他參與今夜的動盪。

可是這個反骨逆子,偏偏跑了出來,還在這裡破口大罵!

“逆子!”

“真是個逆子!”

聽見皇上的怒罵,薛祿急忙跪倒在地。

“皇上,要不臣去將漢王抓上來。”

可不得把他抓上來嗎?

繼續任由漢王這樣罵下去,天知道皇上會氣成什麼樣子。

攤上這樣一位無法無天的漢王爺,任誰都覺得頭疼。

朱棣扯了扯鬍鬚,氣極反笑道:“放他進去,讓他去東宮太子府!”

此話一出,薛祿張輗瞬間大驚失色。

“皇上!漢王對張軏的謀逆之舉並不知情啊,若是此刻讓漢王前去,只怕會……”

“對啊皇上,臣懇請皇上三思!”

漢王要是去了東宮太子府,定然就捲入了這場謀逆造反案。

到時候那些個文官朝臣只怕會爭相彈劾,咬著這一點死死不放!

你說你不知情,那你怎麼會出現在東宮?

分明就是你漢王狼子野心,意欲襲殺太子太孫,自己趁機奪嫡上位!

換句話說,今夜漢王朱高煦要是去了東宮太子府,那他可真就完了。

別說奪嫡爭位了,他瞬間就會身敗名裂,甚至很有可能被廢為庶人,終生圈禁在鳳陽高牆!

對於薛祿等武官勳臣而言,死了一個張軏並不重要,那畢竟是他張軏自己咎由自取,所以死了也就死了。

只要漢王朱高煦無恙,沒有牽扯其中,那他就還有奪嫡上位的機會!

可是現在,皇帝陛下一句話,頓時令眾人慌了起來。

難不成皇上這是徹底怒了,準備直接將漢王一棒子打死?

面對眾將的苦苦哀求,朱棣絲毫不為所動。

“漢王不是想入宮嗎?”

“那朕就讓他進去,讓他親眼看著他的心腹襲殺太子!”

“朕倒是很想知道,他漢王究竟想要做什麼,究竟是不是傳聞那般狼子野心!”

眾將聞言如遭雷擊,然而他們也無法拒絕。

很快宮門大開,看得朱高煦有些驚疑不定。

朱棣這個坑兒賊,果真回京了!

說不定,這老東西此刻就在城門樓子上,看自己的笑話!

只是朱高煦不能理解,張軏現在人在何處,是被抓起來了,那是說在密謀著什麼。

正當這個時候,張軏次兄張輗走了出來,滿臉凝重地看著漢王朱高煦。

“漢王,傳陛下口諭!”

“逆子,張軏此刻正在衝擊太子府,試圖襲殺太子和太孫。”

朱高煦:“!!!”

瘋了!

徹底瘋了!

張軏這蠢貨他瘋了吧?

襲殺太子與太孫,虧他張軏想得出來!

張輗見漢王陷入了沉思,急忙低聲提醒道:“漢王,去不得,皇上就在城門樓子上!”

果真如此!

朱棣這個坑兒賊!

朱高煦瞳孔一縮,抬頭望了城門樓子一眼。

但他還是沒有猶豫,直接策馬入宮,直奔太子府而去。

朱棣見狀深深地嘆了口氣,似乎早就想到了老二會這麼做。

“夜闖宮廷,馳道策馬,漢王啊漢王,你這是犯下死罪了啊!”

聽見這話,薛祿等將驚得臉色蒼白,不見絲毫血色。

朱棣豁然起身,自嘲地笑了笑。

“去太子府。”

與此同時,太子府外。

太子與太孫都已經安睡,突然間一陣喊殺聲響起。

因為北疆之役,朱瞻基尚未徹底走出戰爭的陰影,不敢睡得太死。

幾乎是喊殺聲響起的剎那,他便瞬間坐直了身體,難以置信地看著外面。

那震耳欲聾的喊殺之聲,明明白白地傳入耳中,並不是他的幻聽!

也就是說,這是真的!

但是這怎麼可能?

這可是在應天帝都啊!

難不成……二叔對自己父子動手了?

“殿下!太孫殿下!”

“有人謀逆,殿下快隨老奴撤離!”

海濤太監匆匆忙忙地入內,蒼老如橘的面孔上寫滿了驚慌失措。

朱瞻基見到他的第一眼,整個人瞬間緊繃如弦。

“何人謀逆?”

“哎呀殿下,現在說不清了,快隨老奴走吧!”

海濤太監著急忙慌地上前拉著朱瞻基,卻陡然被後者一腳踹翻在地,藏在他袖子中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為什麼?”

海濤太監滿臉不解,他不明白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太孫,是如何看破了自己的偽裝。

自己可是在東宮服侍了大半輩子,是太子爺最信任的貼身近侍,太孫怎麼會懷疑自己?

朱瞻基淡淡地看著他,附身將匕首握在了手裡。

“因為你裝得太過了,這個時候你不應該一個人出現在我的寢宮,身旁連個甲士都沒有。”

“而且我從你身上感受到了殺氣,這還多虧了這次北疆之行。”

聽到這話,海濤太監滿臉惶恐,彷彿第一次認識朱瞻基。

朱瞻基嘆了口氣,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為什麼?你也是東宮的老人了,甚至是看著我長大的,為什麼要這樣做?”

“殿下饒命!饒命啊殿下!都是錦衣衛那群賊子,他們抓了老奴的嗣子,逼老奴這麼幹的啊!”

朱瞻基聞言,心中哀嘆了一聲。

太監本就無子,所以一般會過繼近支兄弟或他人之子為後嗣,承襲香火。

錦衣衛這麼做,的確是拿捏住了海濤太監的命脈,讓他沒有理由拒絕。

畢竟嗣子就是兒子,養了大半輩子,不可能不在意他的死活。

只是朱瞻基真的接受不了,這次叛亂是由錦衣衛掀起。

錦衣衛啊!

二叔,真是你動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