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程平生還是第一次讓人數落著臉了紅、心也跳了,但就是沒有“急眼”。

覺得這是穿越以來最大的進步。

半程二十七八歲的時候,當排長,是團裡的新聞幹事,遇到了一次偷竊案件,他成了最大嫌疑人。

那天全團集中看電影。

自己在獨身宿舍,想偷懶不去看,因為自己本身就是放電影的,放了三四年電影,對俱樂部的環境,對那些電影不能說厭倦,但至少可看可不幹,沒有像剛入伍時那麼大的吸引力了。

因為這種集體活動可以偷懶,因為他在團裡的機關。雖然部隊管理很嚴格,集體行動不允許請假,但自己搞新聞報道的,工作相對自由。

因為獨立承擔著一個團的新聞報道任務,既有責任又有自由度,時間自己把握,完全可以不用坐班兒,經常下連隊,又經常回機關,可以自由下班兒,也可以早點回去睡懶覺,沒有人督促,只要你按月完成上稿任務就可以。

部隊放電影一般都是晚上5:30開始,8:30就結束,電影很少超過三個半小時的。

可是今天好像例外,電影放的比過去每一次時間都長,直到晚上9點半了,各連隊才帶回,此起彼伏的行進中的口號聲才響起來。

即便這樣,半程也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關燈不睡著了,他睡眠比較快。

等睡到後半夜3點的時候,因為半程醒的時候掃了對面牆上掛的表。

半程宿舍的門兒是被人一腳踹開的。

政治處主任和保衛幹事、保衛股長,站在半程的床頭。

突如其來的一嚇,半程的心怦怦直跳,根本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尤其是剛開燈,刺得眼睛睜不開。

政治處主任看見劉半程睡眼惺忪,也怔了一下,說道,

“你,劉半程,昨晚上你為什麼沒有去看電影?”

半程說,“我有個稿子往出趕,沒有去?”

“為什麼沒請假?”

半程覺得這種問話好像是在審犯人,但還是勉強地回答,

“我說確實是錯了,沒請假,不過即使是沒請假,即使是沒去看電影。主任你至於大半夜把我的門敲開吧?”

半程這人心也大,一般也不鎖門,因為獨身宿舍嘛,一個筒子樓,一人一間兒大概能12平米左右,裡邊兒都是放一張床和一張簡單的書桌,還有洗臉盆兒什麼的。

政治處主任,看劉半程這麼直接質問,也翻臉了,“你不請假,這是無組織無紀律,懂不懂?”

“哼!咱們走!”

這明顯是沒頭沒腦的批評,而且是無厘頭的批評,一次沒去看電影,也至於政治處主任、保衛股股長,保衛幹事來踹門呢,而且是半夜3:00踹門。半程想這裡一定有問題。

於是掀起被子,站到地上。直呼已經回身走到問口的政治處主任大名,“司萬奇,你給我站住。”

政治處主任猛地回頭,竟有人直呼自己的大名,“怎麼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當然有想說的!”

“想說什麼你?”

“首先,第一個沒請假是事實,但是你們半夜來敲門,對我們不尊重,第二你是用腳踹開的門的,這是野蠻行徑,要負責給我修上。第三你要對我受到的驚嚇道歉,檢討。而且道歉檢討一定要在正式場合,給我道歉。”

這個政治處主任是集團軍保衛處下來的幹事,為集團軍保衛工作做了很多貢獻,破了不少案子,是個純刑偵專業科班畢業的行家,做事比較幹練,中等個長了一對鷹眼。

這個時候看半程這麼質問他,跟在他身邊的保衛幹事,也是半程的老鄉,急忙上前解圍。

說,“半程,你不瞭解情況,今天情況特殊,咱們過後再說,好不好?主人還有其他情況,還有其他任務,需要處理,有話明天再說。”

老鄉護在半程和主任中間,眼睛對著半響直“卡巴”,在日光燈下這種“卡吧”明顯裡面有隱情。

過後才知道,昨天晚上看電影的時候,團裡發生了一起盜竊案件。我們獨身宿舍就在我隔壁,一個房間的門被開啟了,我們政治處一個幹事的工資本被盜。

於是被盜訊息報告給政治處主任之後,全團正好集合看電影。組織隊伍的值班參謀,讓來俱樂部看電影的所有官兵誰都不準動,然後各個營連,包括機關清點自己人數,看哪些人沒有來看電影。

結果半程沒有去,就被查到了。

當我半程瞭解到這一資訊後,他認為團裡頭失竊案件是大事兒,先不跟他們計較,等他們忙完了,再去交涉。

結果一細瞭解,隔壁幹部股幹事小劉,在看電影的時候回來取個東西,發現自己的房間門被開啟,床底下的紅櫃子被撬開,櫃子夾層的存摺不見了,宿舍對面兒衛生間,窗戶被打破了,玻璃碎了一地,地中間有半塊兒磚頭。,下水道里找到一些撕碎的存摺紙片。

這一看就是盜竊分子用磚頭打破衛生間的玻璃,推開窗戶跳進衛生間來,然後透過衛生間撬開小劉宿舍門,然後到裡邊兒翻東西,取走了存摺,可能發現這個存摺沒有密碼,打不開,於是撕碎了扔到下水道。

能知道小劉幹事的存摺藏的位置一定是熟人,一定是機關裡的人,一定是瞭解的小劉幹事的人,而劉半程恰恰在這個幹事的隔壁,而那天晚上他又沒有去看電影,這一切的時間節點全部吻合,所以劉半程就成了重點懷疑物件。

這麼分析的話,說劉半程是懷疑重點,也是重點懷疑物件,既符合推理也不符合。因為這裡面還有另外一層原因。因為劉半程最近正跟主任鬧著矛盾,鬧著情緒,正是主任看不上他的時候。

因為半程是團裡的新聞幹事。

主任是地方考來的本科生幹部,對土生土長提拔起來的幹部就比較輕視。

而劉半程恰恰是中專生,而且沒有經過新聞科班出身,而他原來在集團軍保衛處的打字員,如今已經從全軍最高的政治軍事院校新聞專業畢業,一個願意投奔老領導,一個是老領導願意要這個來自高等軍事學府的老部下。

結果,這個湖北的,很聰明,個子很高,眼睛很大,一身秀氣,一看就是一個在文化土壤裡滋潤出來的人才,成了劉半程同事,在劉半程手下工作。

小夥子和劉半程見面特別客氣。

這方面半程也能算開賬,第一人家是科班出身,第二是主任的老部下,第三,他發稿兒也能幫自己緩解壓力,這方面兒本身就挺好,不過這小夥來了之後,主任每次安排新聞報道工作,都是對著他的老部下來下達任務,把半程當空氣,架空在一邊,還不跟半程作解釋工作,而半程在那一期間稿子也沒少發,但總感覺像後孃養的。

不過現在想,這也不能怪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