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從集芳園回來後,喬吟便覺頭重腳輕,喝了一天的藥都沒好轉,反病的越來越重,尤其是咳嗽,簡直要把她的心肝脾胃腎都要咳出來了。

什麼都幹不了,也不想幹,喬吟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第二天大清早,碧珠興奮地從外跑了進來,手裡捧著個錦布荷包。

“小姐,你快看,這是什麼?”

碧珠從荷包裡抽出一枚吊墜,在喬吟眼前晃了晃。

栩栩如生的玉蟬,讓喬吟眼前一亮,她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握住玉墜,欣喜道:“找到了?哪裡找到的?”

“陸掌櫃一大早送來的。”碧珠回道。

喬吟表情一僵,低頭仔細一看,那玉蟬不管是成色還是花紋都跟那枚真的一模一樣,只是唯獨缺了那兩道斷紋。

想來是陸易之得知真玉墜掉湖裡之後,就立即讓人準備這個仿品給她賠禮了,不然不會這麼快好。

喬吟臉上的喜色瞬間少了一半,命碧珠收好玉墜,又道:“待會記得從錢箱裡拿銀票送去悅己閣。”

碧珠將玉墜收進荷包裡放在喬吟的枕頭旁,道:“陸掌櫃還留了話,說這是送姑娘的,權當是下月的生辰禮。”

喬吟這才注意到,陸易之送來的東西不是悅己閣專用的螺鈿匣,只是一個繡著錦簇花團的荷包。

“那就先收下吧。”

喬吟又躺了回去,碧珠疑惑道:“東西都好了,小姐不去找謝將軍嗎?”

應該去的,應該立即跑去見謝遇安,她已經兩天沒見到謝遇安了。

但是,喬吟還沒想好怎麼解釋那天發生的事。喬吟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騙子,一個騙人感情的渣女。

“今天就先不去了,我病的這麼嚴重,萬一過了病氣給他怎麼辦?”

喬吟給自己找了個很充分的理由,卻不想,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謝遇安獨有的低沉嗓音。

“謝某身強體壯,不怕區區一點病氣。”

喬吟看著那個大步走進來的人影,一度以為是自己病糊塗了出現的幻覺,直到那個人走到床頭,那高大的影子罩在她身上。

真的是謝遇安。

“你怎麼來了?”喬吟的嗓子因為咳嗽,發出的聲音十分嘶啞。

“聽說你病了,不放心。”謝遇安說道,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笑。

“病的重嗎?太醫院有位老太醫最擅長治療各種風寒。”

謝遇安越是這般關懷,喬吟就越心虛,她躲閃著他的視線,婉拒道:“不用麻煩了,我已經看大夫了,再吃兩貼藥應該就能好了。”

“那怎麼辦?”謝遇安面露難色,“我已經把人帶過來了。總不能讓人白跑一趟吧?”

“啊?”

喬吟驚奇地抬起頭,她驚奇於謝遇安這麼關心她竟然直接請了太醫過來,更驚奇於謝遇安這調侃玩笑的語氣。

是她的錯覺嗎,謝遇安看起來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明明那天在悅己閣,謝遇安看見她給陸瑾之‘送’東西后,明顯很不高興,直接扭頭就走人了。

謝遇安知會了喬吟一聲後,便轉身從門外將一位老太醫迎了進來。

白髮蒼蒼,卻精神矍鑠,步履矯健,身後跟著一個背藥箱的藥童。

喬吟撐起身體,歉意道:“一大清早,勞煩太醫了。”

“不勞煩,謝遇安已經答應給我尋一味靈藥了,我巴不得你多病幾次……呸呸呸……瞧我這破嘴,哈哈哈哈,沒有詛咒你的意思,就是讓這小子做點事太難了。”

那太醫一張嘴,喬吟莫名就有種熟悉感,很像……謝忍。

該不是……?

“這是我堂叔公,在太醫院三十年,現在擔任太醫院的院使。”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謝遇安介紹道。

喬吟整個人呆住,傻傻看向謝遇安。

院使?只給皇帝看病從不外診的院使,給她看病?

“什麼院使不院使,叫我謝叔公就行。來來來,快伸手出來,我趕緊看完,不耽誤你們兩個眉來眼去。”

謝叔公在繡凳上一坐,反倒先催促起來了。

“叔公!”謝遇安出聲抗議。

“怎麼了?我說錯了嗎?不是眉來眼去?難道是眼珠子抽筋,那是病,得治。來叔公先給你扎一針。”

謝太醫白了他一眼,說著就抽出銀針要為他治病,謝遇安又喊了一聲‘叔公’,語氣無奈,頗有些招架不住的模樣。

“叔公,阿吟咳的厲害,你先看看她。”

等等,叫她什麼?謝遇安叫她什麼?

“咳咳——”

喬吟一個岔氣,猛地一嗆,又是一陣眼冒金星地咳嗽。

“喲喲喲,都咳成這樣了,看著都心疼,快快快,讓叔公看看。”

謝叔公放過謝遇安,回身坐下給喬吟把脈。上一瞬還猶如老頑童一樣插科打諢的謝叔公,一下變得認真肅穆起來。

謝叔公仔細詢問了喬吟的症狀,又看了在吃的藥。

“沒什麼大礙,叔公給你開個方子,吃三天就能好,不過這幾天不能再著涼受風,好好休息。”謝叔公說完看向謝遇安,“聽明白了嗎?”

謝遇安乖巧點頭,像所有恭順的小輩一樣:“記下了。”

謝叔公開了方子交給碧珠,謝遇安起身要送,謝叔公擺擺手。

“夠了夠了,誰不知道你心裡巴不得我早點走。”

謝叔公說完轉頭看向喬吟,笑容慈祥道:“小姑娘,記得好好吃藥,哪裡不舒服讓人來梧桐巷找叔公。叔公走了哈。”

“叔公辛苦了。”

喬吟讓碧珠代為相送,雖然謝叔公不想要謝遇安送,但謝遇安還是將人送上了馬車。

送完了人,謝遇安折身回到喬吟房中,只見床榻上,錦被拱成了一個鼓包,喬吟整個人縮在被子裡。

謝遇安以為她不舒服,“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讓人把叔公叫回來?”

“不要,不要!”

喬吟探出半個腦袋,露出兩隻圓溜溜的眼睛,似嗔似怨地看著他。

“你怎麼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啊,我好失禮,你看我這邋遢的模樣,我臉都沒洗。”

剛剛她還從眼角揩下來一坨眼屎,好丟人!

原來是為這個?

謝遇安失笑,“你是病人,不用講究這些。”

喬吟懊惱道:“可謝叔公不僅僅是大夫,他是你叔公,是我見到的你的第一個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