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宜早上六點多就醒了。

她身體很不舒服,發燒鼻塞,可能是最近杭城降溫,受涼了。

其實她挺皮實的,這種感冒發燒,一般情況下,吃點藥,好好睡一覺就能好。

床頭櫃裡有備用的感冒藥,保溼杯裡有溫水,她吃了消炎藥和退燒藥又睡下。

等她再醒來,已是早上十點,吃藥發了汗,自己摸下額頭,燒好像退了,就是鼻子還有點不通氣。

問題不大。

出熱汗後,身上黏乎乎的,本想洗個澡,一想自己燒剛退,還是別洗了,萬一再嚴重就不好了。

周蘭來了,她是婆婆,婆婆不是媽,不能一直這樣躺著。

許知宜打起精神起床,剛洗漱完,外面傳來明銳的聲音。

想到有明銳在,不用和周蘭獨處一室,她覺得自在許多,臉上也有了笑意。

脫掉被汗浸溼的睡衣,換好衣服,她推開臥室門,剛邁出一步,手還放在門把手上,周蘭的話傳過來。

“她這生活習慣也太不好了,昨天睡那麼早,現在都十點多了,還不起床,我敲門叫過她兩次,她理都不理我。

“你說,她這還沒進明家門,就這樣目無尊長,以後嫁進來,那還了得!”

許知宜猛地捏一下門把手。

心臟突然沉甸甸的。

周蘭什麼時候敲過她臥室的門?

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難道是吃了藥,睡得太沉,沒聽見?

許是生病的原故,許是這些日子被明銳一直寵得緊,感受到周蘭對她的不滿意和嫌棄,她有點委屈。

她就睡個懶覺,也要被婆家人說嗎?

這要是她媽,就算她睡一早上,也不會這樣說她,她要是起來晚了,她媽還會追著問她,餓不餓,想吃什麼。

是不是以後做什麼都要看婆家人的臉色?

還好,婚後她和明銳不和公婆住一起。

心裡正不舒服呢,她聽到明銳的話。

“媽,我睡懶覺你怎麼就不說?知宜想睡,你就讓她睡嘛,別老挑她的不是,把她嚇著。”

周蘭的聲音猛然拔高:

“明銳,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就說了個事實,怎麼就成挑她的不是了?就算她愛睡懶覺,也分個時候吧,我是她婆婆,昨晚才大老遠的來這,她就是裝也……”

“不對!”明銳突然打斷周蘭的話,“媽,你先別說了,我去看看知宜,她不是愛睡懶覺的人,今天這麼反常,肯定……知宜!”

明銳看到了站在臥室門口的許知宜。

周蘭轉過身,瞧她一眼,一臉不悅。

明銳三步並做兩步走到許知宜跟前,看她臉色不對,“知宜,你是不是生病了?”

許知宜精神懨懨,點點頭,“發燒了,不過吃了藥,燒已經退了,就是鼻子還有點不舒服,全身沒力氣。”

明銳摸一下她的額頭,摟著她的肩,回到臥室,順手關上門。

帶她到床邊,明銳坐到床上,把她拉座到自己腿上,用手指給她梳理著還有些溼濡的頭髮,“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發燒的?”

許知宜軟軟躺到他懷裡,聲音很小,“早上六點多燒醒的。”

“生病了怎麼也不給我說?”

“小病,我自己能解決,這不,吃了藥,現在不就好了嗎?”

“以後,身體不舒服要及時告訴我,就算你以為是小病,也不能不告訴我,聽清了嗎?”

“嗯……”

“還想睡嗎?”

許知宜點點頭。

要不是周蘭在,她是想一直睡的。

“那就繼續睡。”

“可是……”

“沒有可是,現在,病人最大。”

明銳把她抱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坐到床邊,撫摸著她的頭髮,聲音溫柔低沉:

“寶貝,你放心睡,我媽的話,你千萬別多想,不管她有心無心,你都別因她的話讓自己不痛快。我會和她好好溝通,及時解除誤會,懂嗎?”

許知宜乖乖點頭,“嗯,我聽明銳哥的。”

生著病,也沒力氣和精力再多想下去。

從臥室出來,明銳給張姨打了電話,讓她現在過來,給許知宜做點清淡的飯菜。

打完電話,明銳看周蘭坐在沙發上,還吊著臉,走過去坐到她旁邊,摟住她的肩,耍賴地搖搖她,嬉笑道:

“媽,知宜她生病了,早上六點多發現自己發燒,醒來都沒打擾我倆休息,懂事得自己吃完退燒藥,就那樣乖乖睡下了,許是吃藥睡得沉,沒聽見你敲門,沒不理你,也沒目無尊長,全是誤會。”

一時半會,周蘭還有點拉不下臉。

明銳繼續搖她,“媽,周大局長,你可是當過一局之長的人,格局和覺悟遠遠高於別人,絕不會讓誤會主導自己的情緒,對不對?周局長,要是同意我的話,就笑一笑。”

說著,明銳就去撓她的癢癢。

“哎呀,明銳,你個渾小子,別撓!噗嗤……”周蘭忍不住笑出聲,嗔怒地拍一下他,“臭小子,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別以為給我戴個高帽子,我就聽不出你句句向著媳婦。”

明銳給他豎了個大拇指,笑道:

“要不我說我媽覺悟高呢。媽,走,送溫暖的時候到了。”

“知宜正病著,又聽到你誤會她的話,心裡正難受呢,我陪你進去,你給她送杯水,這誤會的警報算是正式解除,走走走。”

不容周蘭再多說,明銳倒杯溫水,擁著她,敲門走進許知宜臥室。

許知宜看周蘭進來,趕緊坐直身,不安地瞧著他倆。

明銳將水杯塞到周蘭手裡,給她使個眼色,低聲提醒:“媽,送溫暖。”

周蘭望眼許知宜,看她臉色確實不好,額頭還有層細汗,臉色便緩下來。

她走到床邊,抬頭摸一下許知宜的額頭,將溫水遞給她,“來,多喝水,還有點低燒。知宜,你想不想喝小米粥?想喝的話,阿姨給你熬點,吃點東西再吃藥。”

許知宜接過水杯,喝口水。

她不愛喝小米粥,這要是李子娟,她就直接說了,還會抱著李子娟撒嬌,趁生病要這要那。

但眼前的人是她未來的婆婆,一時間,不知為什麼,許知宜張不了拂她意的口,聽話點頭,“嗯,都聽阿姨的。”

就這樣,這個誤會算是及時化解。

許知宜本來也不是個太記事的人,心裡的不痛快也就那一時,因為周蘭的一杯水,一碗小米粥,隨之消散。

到下午,她的燒徹底退了,鼻子也通氣了,除了精神有點差,再沒什麼不適。

病算是大好,再睡一晚,明天婚檢沒問題。

本來,她以為這一天就這樣過了,誰知晚上,因著一件小事,周蘭對她發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