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笑畢,周蘭又說:“我和老明就一個兒子,明銳也是明家唯一的繼承人,明家多少年沒辦過喜事了,明銳的婚事肯定會辦得體面,你家女兒更會嫁得風光。“

”放心,親家母,別的男方家可能會和女方為彩禮、車房這些錢財小事爭的不可開交,我保證,我們明家不會,你儘管開口,我怕你們臉皮薄,不懂這其中的禮數,更不好意思張口要,早早把話說前頭。”

李子娟臉色一沉,心下來氣。

什麼叫“錢財小事“,“臉皮薄,不好意思張口要”?

還不懂禮數!

是怕她沒見過世面,要的彩禮少了,丟他們明家的面子?

馮學祥聞言,豎起大拇指,嘖嘖讚歎:

“衛城果然還是要看明家,明廳長、周局長就是格局大,大氣,真大氣。老許真是有福氣,碰上你們這樣的親家,讓人羨慕羨慕。”

“弟妹,你是個明事理的人,在我看來,明廳長和周局長說的那點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你肯定不會計較。”

眾人望向李子娟,她左右看看大家,強擠出一抹笑,話語輕柔有力:

“這有什麼可計較的。不過,明廳長,周局長,孩子們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呢,真沒到叫親家的地步,更輪不到我們體諒你們的孝心,錢財是重要,但我們許家嫁丫頭,主要衝人。”

“今天你們這親提了,中意我家女兒的心意,我們也清楚,但答應不答應的,我和我家老許回去,要和女兒好好商量商量再給你們回話。”

“畢竟,老話說的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人人都搶的有錢有勢的男人,不一定就是我女兒對的新郎,我許家想要的女婿,你說是吧,阿誠?”

此話一出,眾人的臉色微妙起來。

尤其周蘭,一直看不出明顯情緒的臉,頓時浮現出些許不悅。

明懷志臉上不動聲色,還是平易近人,只是眼神冷下來。

陳局長和馮學祥察言觀色,將目光投向許誠,給他使著眼色。

許誠掃視他倆一眼,和李子娟對視著。

李子娟的眼神堅定。

許誠悄然捏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直視著她,笑道:“子娟說的對,我們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她的婚事,是得慎之又慎,不能光想著圖這圖那的,適合她的,才是最好的。”

說完,他瞧嚮明懷志、周蘭,歉然道:

“明廳長,周局長,容我和我愛人考慮幾天,考慮好後,我會把最終決定告訴陳局長和馮校長,請他倆代為轉達。”

明懷遠和周蘭默不作聲,氣氛有點僵住。

馮學祥還想勸許誠幾句,被陳局長攔住,示意他別多嘴,然後,陳局長打破沉默,熱絡招呼起來:

“明廳長,周局長,二位沒有女兒,可能不太理解這有女兒的父母之心,這一點我有發言權,我家女兒當時說婚事時,我和老許的想法一模一樣,顧慮重重,怕這怕那的。老許想考慮幾天,正常,很正常。”

“不過,老許,我可提醒你一句,明銳這孩子,做女婿真沒得挑,明家這個親家,更沒得說,你得考慮清楚啊,給你三天,三天後,給我或老馮回話,就這麼定了。”

“明廳長,周局長,你們看我這樣安排行不行?”

明懷遠眼裡又有了溫度,“老陳說的對,是我唐突了,就按老陳說的辦。”

陳局長瞧向許誠,“老許,那就三天後。”

許誠痛快點頭,“行,三天後。”

之後的飯吃的有些不是滋味,尤其周蘭,幾乎沒動筷。李子娟還主動讓她,她勉強揚揚嘴角,維持著表面上的客套。

出了小紅樓,九點剛過,街上燈火通明,鼓樓周邊熙熙攘攘。

明家的專車司機早早等在小紅樓下,眾人看著他倆上了車,目送離開。

問清許誠和李子娟是打車來的,馮學祥讓他倆坐他的車,他開車送他倆回去。

和陳局長道別,車子一啟動,馮學祥就開始勸許誠。

“老許,女方家拿點喬也能理解,但可別作過頭,這麼好的一門親事,別人求之不得呢,你可千萬別作沒了,三天後,你和弟妹,最好能給我一個好訊息,別讓我這個媒人難做。”

“當上副校長,女兒又要嫁到明家,雙喜臨門的事,何樂而不為?”

馮學祥說完,許誠和李子娟一直沉默不語,他透過後視鏡望一眼他倆,看他倆臉色不對,繼續道:

“老許,我可告訴你,老王今天當著全教職工的面擠兌你,還把你推倒磕了頭,這口氣你能下得去?剛才,你要是當著明廳長和周局長的麵點頭,明天大家都知道你和明家結了親,老王的臉還不被打得啪啪作響啊?你這被摔之仇,不就報了嗎?”

李子娟一聽,趕緊扒拉起許誠的頭,“阿誠,你的頭磕哪了,有沒有受傷?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啊?我要是早知道,就先送你到醫院看看再說,推了明家今晚的提親也不要緊。”

確認許誠沒大礙,李子娟才放下心。

對她來說,兒女都沒許誠重要,他才是她一輩子最大的依靠。

馮學祥望向車前方,深吐口氣,臉色一沉,再沒說話。

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根本沒意識到,她遇上什麼潑天的富貴了。

別看明懷遠現在退居二線,周蘭退休兩年,這一點都不影響明家的實力。

明家讓人眼饞之處,還多著呢。

一進單元門,李子娟一邊上樓,一邊說:

“阿誠,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口子,表面客客氣氣,彬彬有禮,讓人挑不出什麼錯,骨子裡,還是高高在上的姿態,我們這樣的家庭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丫頭的這門親,我們還是從長計議,我怕……”

“老吳!你怎麼坐我家門口?地上這麼冰,快起來!”

李子娟的話被許誠打斷,定睛一看,老吳正坐在門口水泥臺階上,兩眼佈滿血絲,空洞無神。

聽到許誠的話,老吳望向他,遲鈍地眨眨眼,扶著牆,吃力站起來,雙手狠狠揉把臉,“老許,我已經幾天沒閤眼了。”

許誠趕緊開門,“有什麼話,進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