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開始的第十天,天公作美,終於下了一場雨。

小階段訓練完成,教官們前去開會。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

肖楊連同外國語學學院的妹子們站在毛毛細雨中,揹著手,仰著頭:

“都站好嘍,被我發現亂動,我可是要體罰的!”

江之魚本來就有些水土不服,這幾天訓練強度如此之大,她身體有些吃不消,從昨晚就開始發燒。

和她同宿舍的夏雨晴本想替她請假,江之魚沒讓,早上吃了個藥就過來了。

這會兒又被雨這麼一淋,她身形不穩,有些搖搖欲墜。

蘇荷正愁找不到弄她的機會,左右使了個眼神。

在頭頂天雷滾滾之際,幾個女孩兒羊裝害怕,不約而同地撞向蘇荷。

蘇荷則是“啊”得一聲,順勢朝斜後方倒。

這一幕來得太快,江之魚躲閃不迭,眼睜睜的看著三人結結實實的將她壓在身下。

背後傳來的痛感瞬間趕走了她腦袋的混沌,胳膊被人踩在腳下,傳來清脆的脫臼聲。

肖楊被這混亂的一幕嚇了一大跳,譜也不擺了,飛奔過來,瞧見疼得嘴唇發白的江之魚,魂都快沒了:

“你們幾個,還他媽壓著她?給我起開!”

蘇荷歪歪斜斜的被人拉起來,羊裝內疚,跟在地上躺著的江之魚道歉道: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她們會這麼怕打雷。”

旁邊的兩個“罪魁禍首”也是愧疚模樣:

“對不起啊,我們不是故意的。”

江之魚渾身上下泛著疼,腦袋重得連抬頭都覺得困難。

忽然變大的雨點兒咂在她的臉上,視線開始模湖不清。

肖楊管不了那麼多,脫掉身上的外套,給她遮雨,嘴裡叫囂著:

“還他媽愣著做什麼?叫校醫!”

幾個對江之魚印象比較好的女孩兒忍著腳底的痛四散開,有些害怕的呼喊:

“校醫!校醫!”

可是這會兒下著雨,她們的聲音早被雷聲淹沒。

肖楊緊張的要死。

沉肆為了研發新系統,已經日日睡在宿舍了。

還把本應由他主攻的小組作業也接手了過去。

可如今,江之魚卻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兒。

咬了咬牙,肖楊默唸了一句:“江妹,冒犯了”,將人從地上抱起,有些絕望的在雨裡狂奔。

江之魚的手臂就那麼不受控制的耷拉下來,眼睛漸漸閉上,差點把他嚇出眼淚:

“江妹!你別啊!你出點什麼事兒我可怎麼辦啊!”

發現了不妥的餘曦晨不管不顧的從對角線往這兒跑。

操場上的塑膠跑道因積水而變得滑膩,她狠狠摔了一跤,再起來,再跑,緊緊跟在肖楊身邊,呼喚著:

“江魚魚,江魚魚!”

雨勢越來越大。

前方就是操場出口,餘曦晨忍著腿疼,想去找人來,哪怕是找把傘。

就在這時,前方的雨幕裡出現一個匆匆前行的頎長身影。

餘曦晨還沒反應過來,來人的傘就已經塞進了她的手中:

“打著。”

身後的肖楊見到來人,哀嚎一聲,差點跪下:

“沉老肆,這次是兄弟對不住你!”

沉肆沒應。

被雨打溼的碎髮黏在他的額間,從未有過的狼狽模樣,輕輕從肖楊手裡接過昏昏沉沉的江之魚,隨後更大步的朝校醫院跑。

在雨點的侵襲和身下的顛簸中,江之魚動了動沉重的眼皮,卻聽自己上方,男生咬著牙擠出一句:

“怕你跟別人幹架傷著,結果你先給自己幹趴下了?”

江之魚張了張唇,想說點兒什麼,但這種情況下,實在有些解釋不清。

臨了臨了,只用氣聲吐出一句:

“沉肆,別皺眉,醜。”

這時候了還管他醜不醜?

沉肆被氣得不輕,很想把人丟在地上打一頓。

奈何不能。

他磨了磨後槽牙,人生頭一回對著一個女生髮飆:

“江之魚,給我省省吧你!”

-

量過體溫,輸過液,又讓後面趕來的餘曦晨幫著換了身衣服,江之魚總算舒服不少,淺淺的睡了過去。

餘曦晨腿磕得不輕,上了點兒藥,本想在一旁陪著,被肖楊攔了下來:

“沉老肆那低氣壓,你也不嫌瘮得慌,走了走了。”

睡了大半個鐘頭,江之魚被胳膊傳來的劇痛痛醒。

睜眼,沉肆那張俊臉就在她頭頂上方。

見她醒來,那人只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一本正經的跟醫生說道:

“看樣子沒燒傻,還知道疼。”

江之魚哪裡不知他在生氣?

用剛復位的那隻胳膊拉了拉他還溼著的白t,她啞著嗓子喊了一聲:

“沉肆。”

到底抵不過小姑娘的示弱,沉肆終究還是坐了下來,往日的慵懶被不爽替代:

“誰做的?”

江之魚寬慰於他的敏感,卻也沒想在這兒告狀。

女生的恩怨,她應付得來。

見她抿著唇不說話,沉肆倏地被氣笑:

“得,當我多管閒事。”

到底埋怨他這張臉太犯桃花,江之魚趁著這會兒生病,直言直語道:

“也不知道是誰惹出來的事兒,還好意思問。”

“嘖”,沉肆拿舌尖頂了頂上膛,自唇邊浮起一個混不吝的笑:

“我怎麼聽著這話有點兒酸?”

江之魚根本不吃他這套,面無表情的飛去一個眼刀:

“自作多情你倒是不遑多讓。”

沉肆長這麼大,踐踏的芳心不少,自作多情還是頭一遭。

見她有閒工夫嘴他,該是好了不少,沉肆坐沒坐相地靠在椅子上,笑得吊兒郎當:

“怎麼著啊小姑娘,上次你還說,有本事就去追你,可聽你現在這話,我這本事,是不是還不太到?”

兩人雖認識已久,接觸的時間並不長。

江之魚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之所向。

可他呢?

對自己瞭解有多少?

按耐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臟,江之魚眉眼稍抬,澹澹掃過他隨手向後抓過的頭髮,再掠過他那堪稱完美之作的五官,最後落在他脖頸處的銀色細鏈上:

“你怎麼知道?”

沉肆吃了個大癟,人生頭一遭,拿不下一個小姑娘。

眉眼微挑,似笑非笑:

“成~我倒要瞧瞧,獲取咱們理科狀元的芳心,還需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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