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打人?”

里正繼續追問,來吃瓜的村民們耳朵一個比一個豎得直。

楊錦帆的眼眶裡已經蓄滿了淚,將落未落的模樣真讓人揪心。

“阿伯,他打人是因為……因為奶看見了他在大伯孃屋子裡捉迷藏……”

捉迷藏?

二癩子從前犯下的事可不少,都是些偷雞摸狗的小事,從未聽說過他與人發生衝突打人逃跑,向來只有他被人追著打的。

“帆丫頭,你告訴阿伯,到底怎麼回事?”

“是……他和我大伯孃在屋子裡捉迷藏,被奶看見了,奶就罵他,他要跑,奶想拉住他不讓他跑,他發慌就抄起小凳子砸了上去,奶就倒地上了……嗚嗚嗚……”

說著說著,大概是回想起了不好的畫面,小丫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眾人一聽全都變了臉色,原本在屋內的楊老大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們身後。

他渾身僵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顯然是被這炸裂性的訊息衝擊到了。

小孩子不知道以為是玩遊戲捉迷藏,他們大人可明白這不是捉迷藏,是……

捉姦!

“丫頭你再說仔細些,除了他打了楊老嬸,還有你腦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也是他打的嗎?”

“嗯嗯,是他。”

楊錦帆點點頭,開始細聲細語的敘述。

“今天我一直在院子後面的菜地裡幹活,轉到那頭準備餵雞時聽到奶在罵人,還聽到奶讓二伯孃和娘抓人,娘還懷著身子呢,幹不得重活,我就跑出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後你就看見了二癩子?”

“對。”楊錦帆繼續說道。

“我看到二癩子想從大伯和大伯孃屋裡跑出來,奶試圖拉住他,他見掙不脫,就抄起凳子砸人,然後他就跑出了屋子。我趕緊跑過去想拽住二癩子,二癩子見甩我甩不掉,就狠狠推了我一把,我腦袋磕到了一個硬的東西就昏了過去。”

聽到楊錦帆的敘述,里正眉頭都皺成了“川”字。

“二癩子是個力氣不小的大人,你一個小孩子怎麼攔得住他,其他人呢?”

“對啊,還有你兩個姐姐,你二伯孃還有你娘,她們怎麼都不見了?”

老大媳婦陳氏肯定是跟著二癩子跑了,那其他人又是怎麼回事?

“大伯孃半光著身子從屋裡跑了出來,想跟著二癩子一起跑,二伯孃和我娘在後面追他們,我想從前面攔,但是沒攔住。大姐想護著大伯孃,二姐不讓大姐護,兩個就打了起來,二伯孃和娘快攔住他們了,二癩子情急之下就推了我。”

楊錦帆解釋道。

“意思是你娘和你二伯孃追二癩子他們去了,那她們人呢?”

“對,乖阿帆,你娘呢?咋不見你娘,你剛才跟爹說娘沒了是咋回事?怎麼沒的?”

楊老三湊上前問道,聲音都是顫抖的,如果阿嬌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他也不想活了。

楊錦帆一聽問起了她娘,哭得更兇了。

“爹,娘還活著,是娘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楊老三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怎……怎麼沒的?這……這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沒了?你告訴爹,究竟發生了什麼?明明今早我出門時還好好的!”

楊老三雙手搭在楊錦帆單薄的肩膀上,情緒激動。

“老三!老三你別激動,先冷靜,先讓帆丫頭把話說完!”

“是啊楊三哥,你先冷靜,先聽帆丫頭說完事情經過,不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嘛!”

聽到里正和李鐵柱的話,楊老三一下子被點醒一般,呢喃道。

“對,對!阿帆知道怎麼回事,阿帆知道。阿帆別急,慢慢說,爹在呢!”

楊老三輕拍楊錦帆的背以作安撫。

楊錦帆得到安撫,哭聲漸漸歇了下來,情緒也穩定了許多。

“等我醒來時,雞圈和豬圈的門也大開著,雞和豬早就跑沒影兒了,院子裡也已經沒人了。我在屋子裡找了一圈,看見大姐和二姐躺在屋子的角落裡,怎麼叫都叫不醒,奶昏倒在屋裡,滿身是血。”

“那你是怎麼知道,你娘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里正又問道。

“我跑出院子想去找娘和二伯孃,在路上遇見了小郎中哥哥,我問郎中哥哥有沒有遇見我娘和二伯孃,是哥哥說看見我娘和二伯孃追著兩個人往小河邊跑去了。”

突然被點名的顧君身子微微一僵,一雙眸子深如寒潭,泛起不易察見的冷意。

敢拉他下水?

呵,膽兒挺肥!

聽到楊錦帆話裡特意提及顧小郎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從楊錦帆身上轉移到了顧君身上。

里正聽到“小郎中”三個字,立即轉頭看向少年。

很明顯,雖然相信帆丫頭這孩子不太可能會撒謊,對這種大事也沒膽子撒謊,但畢竟事關人命,遠沒有比當事人之一的顧小郎中更可信。

“顧小郎中,帆丫頭說的可是實話?”

顧君點點頭,面色誠懇。

“回里正,是實話。我當時正準備去花圃裡照料牡丹,路上看到楊家兩位嬸子在追著人跑,跑在前面那兩個人看著像是楊大嬸子和村裡的二癩子。因為有人衣衫不整,我也沒敢仔細看,後來小丫頭遇見我問了他們的去向,她腦袋還受了傷,我就陪著她往小河邊方向找去,結果真找到了。”

“也就是說,是你將帆丫頭她娘帶回醫鋪救治的?”

“回大人,正是晚輩。”

顧君正了正神色,繼續說道。

“我同小丫頭一道往小河方向走去,不久後發現有幾人躺在地上,正是楊家的三位嬸子。而二癩子已經不知去向,三位嬸子都暈倒在地。我跑過去察看,楊大嬸子和楊二嬸子沒什麼大礙,而楊三嬸子雙目緊閉,臉色慘白,身下一灘血水,該是動了胎氣,再不醫治後果不堪設想,小丫頭急得要哭,我便做主先將楊三嬸子揹回了醫鋪。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就讓小丫頭來了找里正大人,楊大嬸子和楊二嬸子就還躺在小河那邊。”

里正聞言,微微點頭,眉頭依舊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