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帆乾脆利落地用細布擦拭完顧君腳底流出來的黑血,隨即看向白玉,想讓他去廚房裡取些熱水來。

想了想,她還是沒開口,將臉轉了朝向顧定裕。

“師父,君哥現在的情況暫且穩定了,您別急著給他穿衣或蓋被,我去廚房取些熱水來為他擦洗一番,您再為他穿衣服。”

說罷,轉身就往門口走。

“楊姑娘,我去取吧,對不住了,剛才對你的態度太惡劣,希望你別往心裡去,抱歉。”

白玉上前朝楊錦帆道歉,他剛才真是被急糊塗了,口不擇言。

沒想到,這樣小小軟軟的一隻治起病來如同戰場上揮刀的將軍,氣場太強了!

楊錦帆無所謂一笑。

“沒事,關心則亂,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的擔心都是合情合理的。不過,下次再這般,我可就不客氣了。另外,熱水我去取就行,我娘和沁怡姐都還在,不想暴露的話,就藏好一點。”

說罷,推門走了出去,順帶關上房門。

白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雖然楊錦帆的話是原諒他,但他腦海裡還是在暗暗自責。

怎麼就對人家那樣惡劣,他可是還吃了人家做的飯的!

“喲,現在想起來不好意思了?剛質疑人家能力時不是挺剛的嗎?”

白茸在一旁打趣道,被白玉一巴掌就往腦袋上呼去。

“有些人還說人家多管閒事呢,現在也好意思來嘲笑我?握可是敢於承認錯誤,人小姑娘已經原諒我了。你呢,啥也沒表態,下次還好意思吃人家做的飯嗎?”

白茸啞然,心中苦澀,這個殺千刀的,道歉也不叫上他一起!

人美心善的小丫頭啊,茸哥哥不是故意的~

楊錦帆來到廚房,王氏立刻湊上前來,關切的問道。

“阿帆,是不是顧小郎中出事了?”

她剛剛看見顧郎中抱著顧小郎中跑得挺急的,房間裡的動靜也挺大,想著應該是出了什麼大事。

“哦,沒事。就是舊疾復發了,娘水燒開了沒?”

楊錦帆微微一笑,拉著王氏的手輕輕拍了拍。

王氏聽到楊錦帆說沒事,懸著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沒事就好,熱水在鍋裡呢,我去打來給你。”

說罷,接過楊錦帆手中的面盆轉身去打熱水。

楊錦帆尋了一隻碗來,去鍋裡舀了一半熱水放碗裡,趁王氏轉身打水時偷偷將往碗裡放了些靈泉水。

王氏打好熱水,楊錦帆先端上面盆,說道。

“娘,我舀了一碗熱水在桌上,等我待會兒轉回來再端去給君哥喝。”

“哎,現在就打好了,待會兒涼了怎麼辦?病人哪裡能喝涼水!”

楊錦帆一揮手:“很快的,不會有多涼,郎中說能喝的,沒事。”

她端著面盆轉身回了顧君的房間。

楊錦帆進屋後走到顧君床邊放下面盆,取了一塊乾淨的細布浸溼再擰乾,作勢要往顧君身上擦去。

三個大男人都被驚得目瞪口呆,顧定裕連忙伸手去制止。

“丫頭,男女授受不清,還是我來吧。”

白玉和白茸也跟著在旁邊點頭如搗蒜。

楊錦帆賞了一個白眼過去,看向顧君雪白的面板。

精瘦的身軀還是孩童般的稚嫩,許是常年帶毒的緣故,相對於同齡人又瘦弱許多。

面板上,滲出一層細汗,額頭上的汗如豆大。

“師父,現在才說男女授受不清,是不是略微有些遲了?”

楊錦帆掃視了顧君全身,眼神裡滿是“我就看了,你能咋滴”的挑釁。

顧定裕尷尬地眨了眨眼,看向白玉和白茸兩人。

快點說話啊,君兒要是醒來得知自己被一個小丫頭摸過全身,怕是得急!

白玉白茸默契地別過臉去。

不知道不知道,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顧定裕見這兩人選擇漠視,心裡將他倆罵了個遍,只得任由小丫頭動作。

楊錦帆麻利為顧君擦拭,神情完全像是在擦拭一個物件。

等將顧君的汗漬和血漬都擦拭乾淨,楊錦帆囑咐幾人為顧君換身乾淨的衣服,順便把床單也換了,處理完房間裡的血漬,再點起安神香,之後端上髒水出了房門。

在出門之前,楊錦帆對著顧郎中說了一句話。

“師父,醫者不分男女。”

醫者不分男女,是她前世那個世界的行醫宗旨之一。

這個世界也一樣的吧,畢竟顧郎中也為王氏、楊老太、錢氏這些女性看過病。

顧定裕苦著張臉。

醫者不分男女,他豈會不知啊?

問題不是男女的問題,是君兒的問題,君兒不喜女性碰他的身體,扯一下衣袖都不行。

記得他們剛到古溪村時,村裡有一個比他大的小姑娘見他長得好看,要來抱他。

結果才碰到衣袖,就被顧君一把推倒在地,哇哇直哭。

他可是還跟人家賠禮道歉的。

楊錦帆才不管這些,她倒完髒水去了廚房端起那碗剛才倒的水,再次去了顧君的房間。

等她再回到房間時發現房間裡的一切都處理妥帖了。

楊錦帆嘴角微揚,還挺麻利的。

她將水端到顧郎中面前,遞到他手中。

“師父,方才君哥出了許多汗,您將這碗水喂他喝下去吧。”

顧定裕接過碗,也沒多想,直接開喂。

君兒現在太虛弱,直接喂藥的話他的身體承受不住,喂水的話正好合適。

“師父,喂完這碗水,等明早他甦醒之後再喂藥。時候也不早了,您要是忙完就早點休息吧,我和我娘先回去了。”

說罷,轉身欲走。

顧定裕驚訝:“等等,你說他明早就能醒來?”

白玉和白茸也驚訝不已。

以往公子毒發,都是在施完針之後的第四天才會醒來,昏迷期間必須時時有人在旁邊看著,以免再次發作。

這次竟然明早就能醒?!

“對,明早就能醒。”

楊錦帆點點頭回答道。

若是不喝這碗水,怕是還得等上個兩天才會醒,喝完水的話會好上許多。

說完,楊錦帆開門走了出去,叫上了廚房裡的王氏,一道趁著月色回家去了。

錢沁怡回房間去看了一趟錢氏,跟楊錦帆和王氏道了別,關上了醫鋪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