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叔,我明白了。”

楊錦帆兩隻小手絞著衣角,面色因窘迫而微紅。

是了,她怎麼能因為人家幫過她幾次,就以為只要她想的,人家都會幫她實現?

是她失了分寸。

其實細細想來,顧郎中的立場是對的。

周家是什麼人?

整個古溪村最出名的潑皮無賴。

若是插手了周家人的事,解決得好能救兩條人命,解決不好一條人命救不回不說,還會惹得一身騷。

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前世,她雖活了二十七年,名譽頂天,但人情世故知之甚少。

成年以前,她的生活只有訓練學識和生存;成年以後,不是醫場救人,就是戰場殺人。

在駐地醫院裡,大傢伙因為她的能力和她爺爺的身份什麼都縱容著她,她以為只要她想要做的,別人都會盡力幫她,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那顧叔叔,我可不可以在醫鋪裡租間房給她們母女倆居住,食宿費的話我暫時還付不起,等玉墜賣了,我再將錢連本帶利還給叔叔,行不行?”

楊錦帆瞪著個無辜的大眼睛,滿是乞求。

顧定裕深深嘆了口氣。

這孩子,聰明起來比誰都聰明,但蠢起來也是真的蠢。

咋還是沒明白其中的門道?

這是錢不錢的問題嗎?

他強留錢氏母女,就是和周家對著幹,那三隻豺狼虎豹能同意?

這得惹出多少麻煩來!

況且有了錢氏母女的先例,那以後如同錢氏母女一般的人便會絡繹不絕。

到時候他救還是不救?

所以最好的杜絕方法就是袖手旁觀,不救。

誰都不救,包括錢氏母女。

楊錦帆見顧郎中遲遲不說話,知道這件事情無望了,面上是掩不住的失落。

雖然前世在駐地醫院也遇到過無力迴天的時候,可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如這般失落過。

前世她沒什麼助攻,想著救得回是功德,救不回是命數。

可這一世不一樣啊!

她意識海里住著一位神界的頂尖大佬,可掌人生死,她當然是想能救則救,且一定要救活。

而且錢氏母女倆並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衝一衝命格,該是老天爺也會理解三分的吧。

顧定裕若是知曉她此刻的想法,怕是會暴跳如雷。

無知小兒,愚蠢!

人命自有天定,豈容她想如何便如何?

“叔叔的意思阿帆已經全數知曉,是阿帆逾越了。您放心,這事兒我自己會處理妥帖,絕不會累及叔叔和君哥。”

說罷,轉身便欲走。

她要抓緊時間給錢氏母女多灌點靈泉水,就算不能一下子恢復如初,也能讓她娘倆在周家多撐些時日。

她相信,只要再餘出幾日時間,她一定可以想到解決的辦法,靠自己的能力救出她們母女!

顧定裕氣得肝疼。

見過軸的,沒見過這般軸的!

活似一頭倔驢!

“去哪兒,回來!”

顧郎中一聲怒喝,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麼強硬的語氣跟楊錦帆說話。

楊錦帆聽話地止住腳步,轉身回來。

這時,周老爹將周老太背來了這間房。

楊錦帆和顧定裕老遠就看見了周老太手臂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血肉模糊一片。

嘶!

周家小丫頭這人能處,有危險她是真上,有手臂她是真咬,人肉她是真撕!

周老爹剛跨過房門檻就將背上的周老太甩在地上,之後便瞥過眼去,不願意多看。

似乎這要不是頂著他老伴的名義,他都能冷眼旁觀她去死。

顧定裕見人來了,對著楊錦帆說道。

“帆丫頭,你去藥房裡將我給人清理傷口的藥箱給拿過來。另外,藥櫃架第三臺上有兩隻瓷碗,你將左邊的那隻拿來,我碾藥用得到。”

楊錦帆聽罷,便退了出去,走向藥房,心有不解。

碾藥不是有專門的藥碾子嗎?

琢磨不透顧郎中的要意,楊錦帆也不多想。

來到藥房,她順著藥櫃架先找瓷碗,果然在第三臺的櫃子裡找到了兩隻一模一樣的瓷碗。

按照顧郎中的囑咐,她取走了左邊的那隻。

最後,出藥房前再提上顧郎中要求的藥箱。

回到房間,楊錦帆將兩樣東西都遞給了顧郎中。

顧定裕慢條斯理地開啟藥箱,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往手指上抹了點東西。

之後他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托起瓷碗的底,將碗遞給周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