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少將軍是指望不上了。”青娥嘆了口氣,緊緊的攥著景華簪的手,“公主,咱們得趕緊另作打算了啊!”

“奴婢看出開了,您是灰了心了一心求死——可是,這大景的江山就真要這麼順從的白白給了人家?”

“既然軍士們沒能抵擋的住,那咱們就想法子打入他們內部!總不能——總不能就這麼等死吧?”

“更何況——”青娥說著,眼睛一紅,兩行清淚又滑落臉頰,“聞蟬死在了他們那大皇子的手上,公主您就不心疼嗎?你就不想為她報仇雪恨?”

這番話,直將景華簪原本就不安的心又攪了個天翻地覆。

聞蟬——想起聞蟬的死狀景華簪就覺得自己是個懦弱的女子,根本不配做公主!連自己身邊的侍女都未能庇護!

是啊!既然結局都是個死,為何不盡全力掙扎一番再死?

更或許,掙扎著掙扎著,事情就又有了轉圜的餘地了呢?

一個宮婢尚且都有如此心氣,自己作為大景的公主卻一心求死!真是愧對列祖列宗!愧對自己母后的那份期許!

“青娥,素日,我只當你是個不識事體的女兒家,真想不到,原來,竟是我小瞧了你!你說的對,我們確實不能這麼坐以待斃了!”

“我是大景的公主!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尊嚴!不能自盡而死!更不能不戰而死!”

“就算是死,也得拉上北狄的國君皇子們做墊背!”景華簪微微昂首望向窗欞,露出一個淺笑,彷彿鬆了口氣一般。

有些坎兒,沉在心底的時候惶似千斤重,可一旦打算邁出步子的那一刻,一切都變得那麼的輕鬆起來。

“父皇母后的訊息,還是一點兒都沒有?”

青娥緩緩搖頭,“沒有——”

“你可見過那北狄的國君了?”沉思片刻,景華簪恨恨的朝青娥問道。

“沒——”青娥又搖了搖頭,她感覺自己只會搖頭了,整個人瞬間頹了下來,“昨兒晌午進的宮,一進宮奴婢就隨您被禁衛押著到了這景陽殿,此後除了送膳的按時按點的來,再無旁人來過。”

景華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知怎的想起了耶律岱欽的身影。

不得不承認,她是喜歡他的,喜歡到甘願為了他將自己臂上的一塊皮生生割下只為植到他的身上去,不讓他生出醜陋的傷疤。

可轉而一想,若自己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是北狄皇子,她根本就不會讓他靠近自己!

因此,在她心裡一直都有兩個聲音在爭執不休。

她一會兒覺得自己是喜歡他的,可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明明是受了騙!

她喜歡的是那個香料商人日阿西,不是什麼大景的仇敵北狄皇子耶律岱欽!

更何況,在營地的時候,俄日和木要殺自己,他都未出手製止!真是好狠的心啊!

那麼,沒有喜歡,也就不會生出歉疚了。

她眸底漫上一層冷凝,好看的鳳眸登時陰戾無比,嗤聲一笑,“擒賊先擒王,看來,我得找機會會會這北狄國君了——”

看著景華簪逐漸沉下來的面色,青娥摸了把眼淚,“公主,奴婢不明白,您是要——”

景華簪打斷了青娥的話,“眼下這院子裡,只有你我二人嗎?”

“不——還有——”

青娥的話還未說完,外間便傳來‘吱呀’一聲。

景華簪警惕的朝外間看去,青娥站起身,“公主別怕,定是桑麻姑姑,這院子裡就咱們三個。”

話剛落,桑麻就已掀簾走進,一張臉凍的通紅。

她哈了口氣,一面搓著耳朵,一面拎著食盒疾步往炭火跟前走。

火盆離臥榻遠了些,因此赫連桑麻並未看到景華簪已醒過來。

她一面在火盆前坐定搓著手,一面輕聲道:“還以為你們中原的冬天比我們北狄要暖和不少呢!沒成想,出太陽還這麼凍人!青娥姑娘,快過來用飯吧!今兒有醬肘子和鮮魚湯!”

青娥低聲一笑,桑麻對她是極好的,昨日裡因著炭火一事,禁衛們想為難她,多虧了桑麻出面說和了幾句,這才免了一事。

在營地的時候,因著桑麻是北狄人,所以青娥對她有許多的防備和厭惡,可這會兒,已經完全沒有了。

反倒是桑麻的存在給了她不少的安全感,讓她更有勇氣去護著自己那病弱的主子。

她也明白了,這世間的人和事並不都是非黑即白,總有那麼些灰色地帶在關鍵時刻救給人以驚喜。

“姑姑,我們主子醒過來了。”青娥笑著往炭火跟前去拿食盒。

“真的?”聞言,赫連桑麻迅速轉過身了身子,朝榻上看去。

見景華簪已坐起身歪靠在錦枕上朝她笑著,赫連桑麻驚呼一聲綻出一個明媚笑顏起身往榻前走去。

“真是神佛庇佑!您終於醒了!婢子都發愁您今兒要是再不醒,婢子又該想個什麼法子去為您請醫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