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小樣，春秋筆法都看不明白還嘴硬。

“趙二郎，何為紂？又何為虐？沒有親眼見到的事情最好不要道聽途說，要用思辯的眼光看問題。”趙風還沒有回答弟弟的問題，但是，他們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張晟已然來到了趙氏兄弟近前。

趙雲回頭看一眼張晟，黑臉變得更黑，無視了張晟，回過頭去，自顧自走去一邊。

“張郎君，舍弟所言，乃司馬公史書所載，應該不會有誤。”

趙風一看弟弟的話被質疑，打算站出來支援一下小弟。

“司馬遷？一個牢騷滿腹的史家酸儒而已，也不過是拾人牙慧、道聽途說罷了，他的話何以為據？”張晟一聽到趙風說到司馬遷，心中還是帶著一點憤青氣的。

泱泱華夏的歷史上，若說這些史家酸儒之中，誰對後世的影響最大，應該非司馬遷莫屬，一部《史記》讓其名垂青史，被後世奉為瑰寶。

但是，就是這個人人尊敬的太史公卻犯了史家之大忌，其人把個人感情帶入到了他的著作之中，導致後世許多的酸儒不辯是非、不明忠奸，遺毒深遠。

一部《佞幸列傳》間接的助長了世家做大。從《佞幸列傳》這篇牢騷滿腹的東西內，我們不難看出，司馬遷所認為的入仕升官的途徑無非兩種，一種，是透過舉孝廉秀才這種掌控在世家大族手中的權利得來。另一種，則更直接，家族世襲：你爹是官老爺，你才可以當官，至於其它的途徑，在他眼裡，不論你有什麼功勞，反正人家視而不見，統統以佞幸論之。

一部《佞幸列傳》把衛青、霍去病這種開疆拓土、為華夏民族拋頭顱灑熱血的民族英雄貶低到同那些依靠諂言和容貌得寵的倖臣同列，間接導致後來重文抑武的儒家文化統治思想的出現。

一部《佞幸列傳》區區千餘字，便否定了武人為家國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豐功偉績，打斷了武人的脊樑，使得“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種錚錚骨氣逐漸的從華夏男兒的身上失去。

“張郎君，禮敬先賢，為人之本分。”聽到張晟對司馬遷的評價，趙風面色泛紅、神情鄭重的回敬一句。

張晟見其神色，顯見的，自己觸了人家的逆鱗，這小子似乎準備好了要和自己來一場口水戰，要對自己口誅筆伐。

“趙兄，讀史的時候不單單要讀，還要用這裡想，這樣才能真正的有所收穫。”話說到這裡，張晟指了指腦袋，繼續道：“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這一點不可否認吧？歷史更迭，成王敗寇，勝利者總會為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讓一切顯得順理成章。遠的不說，我們就說漢高祖從一個地痞流氓開始造反搶了人家大秦的贏氏江山，高祖坐上那個位置，開始為自己造反找一些名正言順的理由，其中有一條就是暴秦苛政猛於虎，該亡。那麼，我想問一下趙兄，秦政真的是苛政嗎？如果真的是苛政，為何要漢承秦制？”

張晟說到這裡停住了話頭，滿眼憐憫的看著眼前的書呆子，連春秋筆法這種東西都沒有悟透，還想和自己辯論，真的可憐！

“漢律已經去除了秦法之中的苛政。”趙風死不認輸，滿臉通紅的回了一句。

“呵呵，趙兄，算你說的有理。那我還有一問：當今之世已然民不聊生、餓殍遍野，而洛陽燒了一座宮殿，高高在上的劉宏便增徭加賦，西園之中公然的賣官鬻爵，我們的徭賦已經收到了幾十年之後，苛絹雜稅更是多如牛毛，讓我們交無可交。觀如今之世與秦末之時何其相似？劉邦當時做著泗水亭長，吃喝都不缺就帶人造反，你們大書特書，歌以詠之，人家成了漢高祖。為什麼我等為了活命，起來抗爭，就成了你們口中人人得而誅之的賊匪了呢？而且，以現在的時世觀之，劉宏之荒淫和苛暴已然不弱於桀紂，按道理說，你們兄弟應該助我行事，懲暴除虐。怎麼到了令弟那裡，我為桀紂，劉宏反而成了周文王呢？來，趙兄，你們讀的書多，給我說說，這是個什麼道理？”

小樣，春秋筆法都看不明白還嘴硬。

做為既得利益者，你們想維護自己的利益就明說，不丟人，因為人都是自私的，都有私心。

可是，你們不能即那啥，又立牌坊，把自己當做正義的化身，高高在上的對我這個將要餓死的草芥口誅筆伐，這樣不成。

趙風已經滿臉通紅無言以對，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趙兄，歷史還是要辯證的看待的。今日非、明日是，今日是、明日非，是是非非，自有後人定論，我們說了是做不得數的。自今而後，如果願意，叫一句張晟，不願意，喊小子也行，稱豎子也罷，但是，我唯獨不希望你們再以賊啊匪啊的稱呼，行了，你多休息，注意點身體，不用賭氣，你們的飯食我相信那小子還是能換回來的，應該不用你這個病人出力。”

張晟看在藥品稀少的份上終止了對趙風的責難，同時，又暗刺了一下趙雲之後，轉身離開。

“大兄，他們兄弟都是知書識字的，而且，那趙二郎身手高絕，讓他們做這些粗活，是不是有些……”跟在身邊的於仲，在離開趙氏兄弟後，出於對讀書人的敬畏，看著趙風兄弟做粗活於心不忍。

“有辱斯文？”於仲沒說完的話，張晟替他說了出來。

“老闖，蔣孟，虎子，你們也是這麼看的？”張晟又問了一下跟在身邊的幾人。

大家齊齊的點點頭。

“郎君，那趙大郎讀書識字，可以讓他去幫大洪教孩童們識字，趙二郎可以去讓他教孩童們習武，這樣安排不是更好些嗎？”周闖還是混熟了，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所想。

“老闖，你說的可以是以後的安排，但是，現在不成。一則，他們兄弟此時和我們不是一條心，我怕這樣安排了，以後不好收拾。二則，他們不吃一遍苦，永遠不會認識到他們的思想究竟錯在了哪裡……”張晟邊走邊和眾人分說了一下理由。

開玩笑，酸儒們拼命想強化的一套東西就是天地宗親師。如果不小心讓趙氏兄弟在傳授的過程中把這套東西灌輸給了孩童們，幾年之後，教出一群小叛逆，自己到時候上哪裡說理去？

趙氏兄弟，還是且先勞其筋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