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家裡面,可以說是煥然一新。

所有的傢俱,都整整齊齊擺放在該擺放的位置。

一張嶄新的木桌,放在正門進去後的最中間,放了六把椅子,還能靠背。

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山水畫。

至於廚房,那更是了不得,調味料就多達二十多種。

原本的小土灶,變成了用紅磚堆砌而成的大灶臺,裡面放著一口嶄新的鐵鍋。

就連他們的床和床鋪,都換掉了。

柳清兒神情激動無比,下意識抓住顧龍的手,顫聲道:“老爺,妾身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屋子,妾身這是在做夢嗎?”

“您吃了周老爺的魚,他非但不敢對您怎麼樣,反而還讓人買來了這麼些好東西!”

“甚至連我們的衣裳,都買了十多套,我的老天爺!”

柳清秋也走到那些衣裳面前,撫摸著其中一套很厚實的冬衣,震驚道:“原來衣裳上邊兒,還能繡花呀?我雖然經常去鵝縣走動,卻也從來沒有見過誰穿這種衣服。”

她當然沒見過。

作為窮苦百姓,能見到達官顯貴才有鬼了。

只有達官顯貴,才能穿上這麼好的衣服,這麼好的料子。

顧龍笑眯眯地說道:“天氣太冷了,你們趕緊把這兩身冬衣換上。”

兩女猶豫不決,哪怕是柳清秋,在此時此刻,眼中也露出一抹膽怯。

見她們害怕,顧龍乾脆幫她們分別穿上冬衣。

柳清兒的冬衣上邊繡著荷花和梅花,柳清秋的衣服,則繡著飛鳥走獸。

很符合兩女的性格。

就在兩女感到震驚無比時,李管家從門外走了進來,跪在地上磕頭。

“顧先生,您對小人買回來的傢俱可滿意?”

“如果您有任何不滿之處,還望您說出來,小人才能幫您改一改。”

顧龍哈哈大笑,拍打著李管家的肩膀說道:“你這老小子,倒是懂得做人嘛!”

“你的兩個兒子,都死在了我的手裡,你難道真的對我沒有一絲絲的痛恨嗎?”

“我要是你,我肯定恨不得把我給弄死。”

李管家的額頭卻是滲出冷汗,滿臉惶恐道:“不敢,小人萬萬不敢!”

“顧先生言出法隨,指著誰,誰就得死,小人怎敢記恨顧先生?”

“還望顧先生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小人不過是死了兩個兒子而已,卻能見識到顧先生這樣的神人,小人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顧龍一笑置之,當然不相信李管家的鬼話。

周正光也在此刻走了進來,滿臉諂媚地彎著腰,“顧先生,我已經給您留下一百兩銀子。”

“您看您還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

顧龍擺手道:“既然你已經認識到自身的錯誤,就離開我的家吧。”

“我呢,也不是狠毒心腸,你們已低頭認錯,我也不至於把你們置於死地。”

“走吧!”

周正光如釋重負,舒了口氣,畢恭畢敬道:“那麼我等就不再打擾顧先生了!”

“老李頭,咱們走。”

說罷,周正光帶著李管家等人離開了新修建的房子。

又給村民們發放了工資。

本來天色已晚,周正光是想在這個村子裡找個地方落腳來著。

然而,在李管家的再三勸說之下,周正光還是跟著李管家原路返回了。

直到回家之後,周正光這才問出自己心裡的疑惑,“你一路上,都說有事要跟我說。”

“又說要在到家後,再跟我講。”

“到底什麼事?你說便是,如果是你那兩個兒子的喪葬費,我自然會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見了活神仙顧龍的緣故,周正光說話都變得客氣了幾分。

不再向往常那般,為人蠻橫無理。

李管家猛然跪地不起,磕頭道:“老爺,我設計要殺了顧龍!”

“就在今天晚上,顧龍和他的兩個妻子,就會染上天花。”

“三日之內,他們必死無疑,而他那個村子裡的人,也都將死得一乾二淨!您知道的,天花出現的地方,周圍的百姓們十不存一,都將死得很慘。”

李管家的話,讓周正光瞬間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珠,“你說什麼?!”

“顧先生可是活神仙,你竟然還想設計殺他?”

“還天花?你以為區區天花,能奈何得了顧先生嗎!”

他憤怒到了極點,急得在房間裡來回走動,最終停下腳步,在李管家的臉上狠狠地來了一巴掌。

啪!

李管家的臉迅速紅腫起來。

周正光怒罵道:“你究竟幹了什麼好事,說!”

李管家的眼裡,卻沒有絲毫害怕,反而義正言辭地說道:“老爺,那小子無非就是用了一些機關術罷了,這才讓家中的三十餘名僕人全部死掉。”

“您還真以為,他是天上掉下來的活神仙嗎?”

“不管您怎麼說,反正致他於死地的法子,我是用出來了,我身為父親,為我的兩個兒子報仇,也是理所應當的!”

周正光的眼神陰沉到了極點,他是個特別敬畏鬼神的人。

而在他的眼裡,顧龍所表現出的能耐,跟神仙也沒什麼區別。

可事已至此,他終究不好再開口。

滿臉沉重地坐在了椅子上,半天沒說話。

最終,周正光陰著臉詢問道:“你說他們今夜就會染上天花,你為何如此篤定?”

李管家冷笑著說道:“您讓我買傢俱回去,我在那衣櫃裡面藏了一個天花病人。”

“那病人已經病得要死了,完全失去了意識。”

“只要他們開啟衣櫃,稍微靠近那天花病人,他們就必將染上,整個村子,也都會染上天花。”

“朝廷對天花這種瘟疫的爆發,向來是採取火燒、封鎖的態度,得知他們的村子爆發天花之後,必將派出重兵前來,先圍困斷水斷糧,再放火燒掉所有人的屍體房屋。”

“顧龍不死,難道還能活下來?”

周正光眼神複雜地看著李管家,搖了搖頭,“你這廝,心狠手辣,就連我都不敢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否則你我都有被滅三族的風險!”

李管家獰笑道:“老爺,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另外就是我家老三知道。”

“當然,還有鵝縣天字號青樓的老鴇知道,就是她找來的天花病人。”

“您放心吧,除了我們,別人都不會知道這事兒的!”

周正光不知為何,有幾分煩躁,不再開口,閉目養神。

深夜。

顧龍享受著柳清兒給他洗腳,卻是突然眯起了眼睛,“是誰在我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