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週一,死氣沉沉的圓夢公司。

胡景坤光明正大地摸魚到晚上六點,起身收拾東西,走到閆哥的工位拍了拍他的肩膀。

“閆哥,走啦,下去吃飯。”

“嗯,馬上就來……”

正在刷知乎看段子的閆哥,慢吞吞地將電腦鎖屏,起身。

只是當他轉過頭來,見到胡景坤的手裡提著個袋子,裡面裝著一些雜七雜八的零碎時,頓時愣住了。

他望了一眼遠處的老莫的工位,湊上來小聲地詢問道。

“真辭職了?”

週六的時候,胡景坤沒來上班,老莫對外宣佈是請假了。

其他同事都相信了,只有閆哥想到胡景坤曾和老莫提過要離職,因此有了隱隱的猜測。

“嗯……下去再說,大夥一起來嘛,我請你們吃飯。”

胡景坤看了一眼周圍的同事,見他們都投來好奇的視線,於是豪氣地揮揮手,表示自己要請客吃散夥飯。

“咳咳,別鬧,錢不是大風颳來的。”

閆哥重重地咳嗽一聲,打斷了胡景坤的富哥發言。

在職場工作,相處和氣的同事離職時,一般會主動請客吃飯。

不過胡景坤是策劃組的,和程式組的同事並不熟,沒必要請客,買點零食點心意思意思就行了。

程式組的同事也明白這個道理,沒有厚著臉皮過來佔便宜,笑呵呵地道了一聲恭喜後,各自散開下樓吃飯了。

——能離職說明胡景坤肯定是找到了下家,或者有其他的後路,這不比留在圓夢公司996要舒服麼!

閆哥生怕小年輕逞強非要裝大方請客,推著胡景坤快步離開公司。

下樓之後,兩人尋了間粵菜館準備進去,閆哥卻拉住胡景坤,朝隔壁的湘菜館比劃一下大拇指。

“閆哥,大可不必這樣,辣的你可吃不了多少。”

胡景坤因為老大哥是想幫他省錢,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看你閆哥是吧!”

被質疑吃辣能力的閆哥,吹鬍子瞪眼,拉著胡景坤進去,說什麼也要吃一頓。

點菜等餐,在用熱水燙洗碗筷的時候,閆哥詢問起胡景坤的情況。

“怎麼年末辭職啊,拿不到年終獎很虧的。”

“我老家拆遷了。”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啊?”

正在倒茶的閆哥愣住了,連茶水溢位來了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就是拆遷嗎,有啥好驚訝的。”

胡景坤笑著伸出手,幫閆哥把茶壺托起來。

拆遷什麼的當然是藉口,是他故意用來辭職的理由。

他早上提離職時,老莫還不願意讓胡景坤走,一頓PUA試圖讓他留下。

“阿坤啊,你也不想拿不到年終獎吧?”

“現在行業不景氣,外面的工作可不好找,先留下來幹多兩個月,年後給你漲工資……”

然後胡景坤就回了一句:

“抱歉啊莫總,我老家拆遷了,賠了幾套房和幾百萬,要回老家躺平了。”

正滔滔不絕地畫餅的老莫頓時噎住,臉色憋成豬肝色,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後續就沒有後續了,當天提離職當天批。

人事部那邊幾乎是秒過胡景坤的離職申請,連30天交接期都不用。

——年末正是財務清算的時候,能少發一筆年終獎,讓賬面好看一些,財務不知道有多開心。

“我靠,你小子命真好啊,羨慕死了!”

回過神來的閆哥,眼中的羨慕滿溢而出。

家裡被紅油漆塗上【拆】字,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可惜大多數人都沒這運氣。

“還好吧,你以後也會變得好運的。”

胡景坤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拆遷算啥,他還有貓娘以及金手指呢,哪個不比拆遷要離譜。

“不可能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已經三十歲啦!”

化悲憤為食慾的閆哥,上菜之後放開嘴巴狂吃猛嚼——然後被辣得受不了,沒一會就認慫了。

他灌了一口放涼了的茶水,嘆氣說道:

“本來還想拉阿坤你入夥,一起搞專案的,看來只能我自己折騰了,真頭疼啊。”

胡景坤想了想,決定拉這位一直很關心他的老大哥一把。

“閆哥,你可以搞那個貓國建設者的IP的遊戲。”

“我也想,可是沒版權啊,之前私信那位UP主想要授權,但他一直沒回我。”

“大概是沒看到吧……”

兩人在餐館裡好一陣吹噓,建建政、罵罵上司、吹噓一下當年的勇,酒足飯飽後便各自分開了。

鬍子拉碴的閆哥,往高聳但冷漠的商業大廈走去,而精神奕奕的胡景坤,則轉身走進鬧鬧嚷嚷的人群之中。

回到公司的閆哥,望了一眼胡景坤那已經收拾好的工位,惆悵地嘆了口氣。

他何嘗沒想過和胡景坤一樣,乾淨利落地辭職走人去創業,只是生活的重擔壓在肩上,不得不彎下腰向現實低頭。

心情低落的閆哥點開B站,想要找點挖機影片解解悶,卻發現自己的賬號有了新私信。

【可以使用這個IP,只要不製作違法亂紀的遊戲就行了】

點開私信箱,看到那個製作了【貓國建設者】的UP主的授權回覆,閆哥愣了片刻,隨即臉色變得狂喜起來。

“臥槽,好運氣終於輪到我了,莫欺中年窮!”

……

胡景坤退出B站APP,收起手機,愉悅地哼著小曲,猜測閆哥看到私信後的表情。

滿是人間煙火的巷子,此時熱熱鬧鬧的,全是各種夜晚才會出攤的小吃攤。

胡景坤在一家錫紙烤魚攤,點了一份不辣的四人份套餐,預製的半成品烤魚,在他玩手機的功夫就已經做好了。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能增長的原因,他的食量也略有提升,晚飯沒有吃飽的他,特意點了四人(貓)份的貓飯,準備回去後再吃點。

他接過老闆遞上來的烤魚打包盒,掃碼付款走人,往城中村的巷子深處走去。

外邊的城中村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到了巷子裡面就冷清了許多。

胡景坤想抄近路回家,卻在那個已經有些熟悉的拐角,看到了熟悉的情景。

那日舉報過有樓鳳出沒的巷子,此時入口處又貼上了顯眼的警示條。

“啊這,又出事了?”

胡景坤大老遠就瞅見了黃色的警示條,眉頭皺了起來。

想了想他朝隔壁的圍觀的路人詢問。

“靚仔,那邊發生咩呀?”

“聽講系男的嫖完不給錢,被樓鳳咬斷了命根子,還吞了下去……”

“臥槽!”

胡景坤震驚地退後一步,腰胯向後縮。

帶有老廣人特有的迷信思想的某神明大人,果斷轉身朝稍遠一點的巷子繞路。

上次是殉情,這次是白嫖慘遭報復,這地兒的風水指定不吉利,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