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其斌聞聲立刻老老實實收起劍來。

盧瓊雙收不住力,只能扭轉刀柄,一刀斜拍在江其斌屁股上。

江其斌瞪大雙眼,朝著姜雪委屈道:“殿下......”

姜雪沒好氣地放下書本,朝他二人道:“都給我過來!”

盧瓊雙悻悻地收好刀,朝姜雪走去,坐到桌旁拿了杯茶喝起來。

江其斌走近對姜雪抱拳行了一禮。

姜雪問道:“查到什麼了嗎?”

江其斌看了一眼盧瓊雙,又看看姜雪,有些猶豫。

姜雪道:“無妨,當她是個聾子就好。說罷。”

盧瓊雙若無其事地接著喝茶。

江其斌道:“殿下,臣盯了一日梢,未見黃福與誰有過來往,也只出過一次府門,是晚膳前去了禮部給駙馬送東西。”

姜雪問道:“聽聞曉春說,你早些時候來尋過本宮?”

江其斌點點頭,道:“臣使了些銀子,說是主家有意與權貴攀交,讓那幾家店鋪夥計將駙馬府每月大致的採買時間、採買內容告知我,其中,粱記茶莊黃福去得最勤,一個月約莫要去上四五趟。”

“若是買茶,一個月用度也就那麼多,何至於跑那麼多次?”姜雪疑惑道。

“那傢伙計說,顧府管家向來都只要最新鮮昂貴的茶葉,故而去得勤些,買的量卻小。臣趁夜深偷偷潛進店內翻看了賬簿,那茶店——”江其斌皺眉道,“每月只進一次茶。”

“既只進得一次貨,也不存在什麼新鮮不新鮮的差別的。”姜雪沉吟道,“那粱記茶莊是在何處來著?”

“城西的臨庵街。”江其斌道。

姜雪微微擰了擰眉,這地方好似有些耳熟。

“本宮好像聽過這個地兒......”姜雪疑惑道,“想不起來了,既然有異,你留心先盯著。”

“是。還有一處,”江其斌道,“殿下疑心城南那家糧行,臣昨日找時間去瞧了瞧,適逢見到商隊在卸貨,瞧那馬匹裝扮,不像冀國人。”

姜雪淡道:“天南地北做生意的總有,既是開鋪子,少不得要尋各處的商人進貨。”

江其斌遲疑片刻道:“可那馬很奇怪。臣在軍中待過,見過軍中俘獲的戰馬。北奚的馬與我朝的馬不同,他們的馬,馬蹄比我們的本地馬兒寬大不少,馬蹄鐵的形制也有略微差異。”

姜雪猛然抬頭,道:“北奚?”

江其斌點點頭,道:“若不是軍中有過訓練或與北奚對戰過,常人或許分辨不出。但臣可以肯定,那隊商隊運糧的馬,馬蹄鐵上突著菱形印記,是北奚的戰馬。”

姜雪心中一驚,道:“你確定?此事可作不得兒戲。”

江其斌肯定地點頭。

“近些年冀國與北奚關係緊張,兩國商人基本沒有互市,就算偶有互市,又如何會用戰馬?”

盧瓊雙突然插嘴道:“你們是不是太過緊張了些?我聽師父提過,北奚那個犄角旮旯鳥不拉屎的地兒,什麼東西都寶貴得很,也許人家就只有這一種馬呢?”

江其斌搖搖頭,道:“馬的品種可以一樣,但馬蹄鐵的形制卻跑不了,戰馬有戰馬的蹄鐵,跟普通馬兒是不同的。”

盧瓊雙也嚴肅了起來。

姜雪面色陰沉,道:“你想法子去將那家糧行的進貨賬冊拓一本出來。”

江其斌點頭稱是,正欲退下時,又看了幾眼盧瓊雙。

盧瓊雙見他打量自己,挑眉不爽道:“看什麼看?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以前表姐宮裡未曾見過你。”

姜雪道:“你都跑出去多久了,還記得我宮裡有哪些人?江其斌,這是盧相的孫女,見過表小姐,然後先退下吧。”

江其斌怔愣片刻。

盧瓊雙問:“這人怎麼突然傻了?不過,你身手還真是不錯啊,毫無攻勢還能躲過我那麼多招。”

她回頭對著姜雪笑了下,道:“這身手倒是跟這張粉面朱唇的皮不太搭,枉我剛剛還以為是個油嘴滑舌的廢物浪蕩子敢對我指手畫腳,才出手想教訓幾下。”

江其斌瞬時漲紅了臉,抱拳道:“見過表小姐,殿下告辭!”

然後一溜煙兒沒了人影。

盧瓊雙見他如此,還在樂呵呵地笑,姜雪表情卻越來越凝重。

盧瓊雙看姜雪一言不發,問道:“表姐在擔心那夥商隊的事?”

姜雪點了點頭。

盧瓊雙道:“左不過是通商往來,就算有什麼陰謀也大不過天去,不過表姐,你為什麼找人調查這些鋪子商行?”

“瓊雙,你既心在江湖,這些府宅後院的腌臢事,我便不想讓你沾染。”姜雪道,“左右這些事情乏味得很,你別打聽。”

盧瓊雙只得乖順地點點頭。

曉春端了兩盤小點心走近,姜雪問道:“陳錦回來了嗎?”

曉春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道,還沒見到他。奴婢這便去尋。”

姜雪道:“不必,武安郎都是訓練有素的,他若回來了自會來複命。曉春,我有一事要交由你去做。”

“你將府中往日採買的賬冊理理,找個由頭去找以往負責管廚房的來問話,若是個老實的,你就按照賬冊與她一一校對核實;若是不老實的,叫徐翀甘寧幫你。”

曉春點點頭,道:“這幾日只將庫房的賬盤了,又將院中人手都重新分派了,但現如今管廚房的沒換,是叫吳娘子的,我明日便去尋她來。”

姜雪嘆了口氣,看來父皇這萬壽節是不安寧了。

“你先去睡下吧,我且等會兒陳錦。”姜雪對盧瓊雙道。

盧瓊雙正拿著曉春送來的奶糕吃著,含糊不清道:“我還不困,吃完這個我再耍會兒刀。”

姜雪道:“你精力若這麼旺盛,不如同我說說你那師兄的事。”

兩日後乾國使團便要入京,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放著個便宜師妹,不打聽白不打聽。

“師兄?”盧瓊雙喝了口茶將糕點順下去,“我知道的指不定沒有鈺表兄多呢。”

“那便說你知道的,”姜雪淺啜一口茶,道:“你師父是怎麼收下的這個弟子?”

盧瓊雙頓時雙眼放光,道:“這個我還真知道!師父同我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