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雲衣閣掛出告示,宣佈休業一日。

“你們是怎麼能談崩的?”

六個人齊齊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抬頭看正在生氣的閣主。

跪在正中間的人說了話:“閣主,商隊一直在往高抬價格,如若按照他們的價格來算,我們基本上沒有盈利。”

站在閣主旁邊的碧藍站到閣主面前說道:“閣主,我們長期合作的商隊似乎都沒看在多年合作的份上讓步,那我們何必繼續與他們合作。不如換一家商隊。”

閣主看著碧藍,又看了眼中間跪著的林規,說了句:“就這麼辦吧!這回,將功贖罪。”

……

眼下,京都城內各個衣服鋪子裡的古綢緞數量都少了,價格也就自然而然高了起來。

許多人望而卻步。

白芷提早買好了多個托兒,來蘇秋生的店鋪“慕窈窕”買雨絲錦。

“價格實惠,品質又好”的名聲傳遍京都,雨絲錦的所有庫存一掃而空。

蘇秋笙撥弄著算盤,籌劃著今晚去一趟民間秘事所,買下關於父親和蔣霄的訊息。

……

張若薇這裡剛結束和雲衣閣的商隊合同,就聽到身邊婢女說了雨絲錦的事情,想著賈家商鋪或許也可以新增一個布料的路子。

同時,閣主也知道了這件事情。

“慕窈窕是個什麼來路?”閣主轉動著手指上戴著的綠寶石戒指,問道。

“就是那日想見您的穆丞相嫡長女——穆筱。”碧藍說道。

“今日在賈家談判時,主母賈夫人也提到了穆筱。”林規聽到“穆筱”的兩個字之後,說道。

“她是如何說的?”

“沒有明說,只是旁敲側擊地表達了,穆筱有幫我們促成與賈家商隊的合作。”

閣主停下轉動戒指,仔細一想,說道:“碧藍,你去查之前商隊為何會突然抬高價格?如果我沒猜錯,穆筱應該是在背後推了一把!”

翠綠看著閣主雖然面上沒有顯露,但明顯是生氣了的模樣,很識趣地上前一步介紹穆筱。

“穆筱年方18,三年前有弒父之名從此銷聲匿跡。幾個月前才出了府,懲治了當時散播謠言的人。和戲樓的江老闆是好友,二人共同盤下了慕窈窕這間鋪子。”

“據說她手上的雨絲錦是從外城邊緣的衣服鋪子買來,就在幾日之前。”

閣主暗道:看來她是早有成算!

……

穆家人都知道穆筱開了個衣服鋪子,沒想到開了沒幾日便聲名大噪,不由得有些驕傲。

飯桌上,穆夫人笑著和自己夫君說:“我們筱筱的衣服鋪子可賺了不少錢,沒想到我們筱筱還是個經商的料子。”

穆欽聽了這話說道:“我們丞相府又不缺這點小錢。”

聞言,穆夫人拍了他胳膊一下:“你什麼意思?筱筱又這般本事,我們做父母的不應該高興嗎?”

看著穆欽的表情不對,她忽然反應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日前司天監的人傳話,言外之意是和咱們一隊。但筱筱一心要合作的雲衣閣背後的人,查不到任何蹤跡,不能辨清是敵是友。”

穆夫人問道:“這又有和關係?”

“經商筱筱並未依靠我們丞相府的勢力,可在別人看來,筱筱的鋪子代表著的就是我們丞相府。”

穆欽仍然眉頭緊皺,“明日就會有些不分黑白的人在朝堂上要參我一本,說我借戰亂髮橫財了!”

穆夫人眼神看著地面,沉默了下來。

蘇秋笙並不瞭解朝堂局勢,也不明白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很晚了還在撥弄算盤,想著自己鋪子的經營問題。

采薇拿著一封信,遞給了蘇秋笙。

“什麼?”

蘇秋笙拆開信,讀了信中內容後,陷入了沉思。

采薇問道:“信中寫了什麼,姑娘?”

“葉三公子說我此舉,不顧大局,或許會給父親帶來禍事。”

采薇驚詫地拿起信看了一遍,問道:“這是為何?”

蘇秋笙提筆,快速寫了“丑時,黑市前見。”然後對摺放在信封裡遞給采薇,說道:“將這封信給葉三公子送過去。”

蘇秋笙穿著一身夜行衣,利落地出了府,沒想到府門前一人也身著夜行衣在等候她。

“不是約在黑市門口嗎?你從葉府過來還得繞路。”

“等候我的未婚妻子,不是理所應當?”月色下,葉三公子揹著月亮,有些黑卻能看出笑意。

蘇秋笙差點都忘記了這回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對著他笑了笑。

“葉三公子,不知母親可有和你說過,給我半年時間可好?”她小聲地開口問道。

葉濟川仔細地看著她的模樣,在月光下帶著一種獨特的美麗。心跳一滯,情不自禁地開口說道:“我等了你許久,也不差這半年。”

蘇秋笙第一次有這種經歷,大腦停止了思考,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將正事拋之腦後。

兩人快步穿過彎彎繞繞的小巷,走進了黑市。

民間秘事所門口仍然坐著那日的人,不過二人前面有一人先來,蘇秋笙站在後面乖乖地排起了對。

輪到她時,她偽裝嗓音,低聲說道:“我要買蔣霄去了哪裡和三年前誰刺殺了丞相的訊息。”

那人示意她將銀票放下,並遞給她一張紙。

她走到茅草屋側面的立著的燭火架旁,開啟了紙。

看完後將紙還給了坐著的那人。

出去了之後,葉濟川看著她一臉凝重的神情,很想開口問,但卻不知如何說,也不知她會不會說。

就此沉默。

葉府和丞相府在不同的方向,走至要分開的路上時,蘇秋笙這才記起來要問葉濟川的事:“葉公子,為何你要說我開鋪子會為父親招致災禍?”

“因為丞相之位所有人都虎視眈眈,在穆伯父還昏迷時,朝中就有人對陛下未罷免他的職位而直言進諫。”

蘇秋笙可以想到,結果……

“結果,陛下革了那人的職位。”

蘇秋笙很是驚訝。

“如今,求和之事是伯父主管,用的定是他的親信,朝中定有人會因不被重用而不滿。你的鋪子,代表了丞相府,你的鋪子如此有名,難保不會被人盯上。而且,你鋪子的行為或許會被人認為是丞相的行為。”

葉濟川嚴肅地說道。

這番話,讓蘇秋笙心底裡產生了極度的害怕。

如果,有人拿自己的鋪子說事,或者自己的鋪子有些行為不當會被人刻意放大,從而成為攻擊父親的工具!

雖然自己不是他們的女兒,可是他們對自己的好卻是實打實的。

葉濟川看著她的神色,安慰道:“放心,這些事情對於伯父來說不算什麼!伯父可以輕鬆應對的。”

蘇秋笙感激地說道:“多謝葉公子了!”

葉濟川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明白蘇秋笙無意讓自己相送,只好說了句:“穆姑娘你先走吧!我在這裡看著你。”

蘇秋笙本不願麻煩,但想到日後與他便是夫妻了,這樣相處或許也好,便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