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皮的問題解決了,張晟便打心思放到了軍備上,想要鞏固這一份勞動果實,拳頭就要足夠硬。

廣昌城中,訓練聲不絕於耳;粥棚邊的人頭越掛越多,城外的難民也越來越聽話;廣昌的人口開始勻速的增加,一切總算平穩下來,走上了正軌。

弩矢帶著翁鳴,在一次次的扳機聲過後,射中目標。

一百五十步,皮甲上只留下一個白點;

一百二十步,皮甲上出現一個凹坑;

九十步,皮甲上出現一個破洞,但是,也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破洞,箭頭穿過皮甲,便失去了勁道,勉強可以穿透麻衣,扎破毛皮。

七十步,弩矢破甲入內,扎破麻衣,又透過了羊皮,入肉一寸有餘,捆綁在木杆上的公羊掙扎不止,滿眼驚恐。

七十步,就是複合弩打擊的有效距離。

相比弓箭四五十步才能造成如此相同的傷害,複合竹弩把阻敵的有效射程提升了足足二三十步。

“軍侯,首批弩必須給某滿員裝備,某保證,你看上哪個部落首領的頭顱,某便為你拎回哪一個。”成廉看到了複合弩的威力,雙眼瞪得有如銅鈴,立時開搶。

“大兄,我也要,人頭,我同樣能為你提回來。”於仲聽到寶貝要被人搶走,立時發急。

“大帥,他們搶剩下的,可要照顧我們,你可不能偏心。”楊麻子和曾牛,對視一眼不落人後。

“去去去,你們全都靠邊,強弓硬弩理應先裝備我們弓箭手。”李季這個弓手的負責人,想直接把眾人劃拉去一邊。

沒有一個憨貨啊。

這些人全知道,這增加的二三十步射程意味著什麼。

超出的這二三十步的距離,預示著敵人的弓箭還沒有落下之時,你已經可以讓他躺下了。

面對眾人的爭搶,張晟笑而不語,從周闖手中接過弓弩,讓人去掉了公羊身上的皮甲,端弩在百步處站定。

“叭嗒!”

清脆的扳機聲響過,弩矢嗡鳴而出,“咩……咩咩……”在公羊悽慘的叫聲中,眾人眼見著,公羊的肚腹上隨著掙扎慢慢的透出一抹紅色。

除了官軍,其餘的敵人著甲率應該不高吧?

“軍侯……”

“大帥……”

“大兄……”

忽然反應過來的賊頭們唰的一下包圍了張晟,恨不得現在就想讓他變出一把把的複合弩弓來。

“想要弩,可以,你們什麼時候把隊伍帶出一個模樣來,什麼時候配弩。”張晟看著一眾賊頭,笑著回應一句。

於仲成廉楊麻子等人轉身離開,他們把先拿到複合弩的希望寄託在了手中的馬鞭或棍棒之上,訓練場上,充滿了陣陣的吆喝聲以及士卒們的嚎叫聲……

弩?你們暫時先別想了。

什麼時候四關守卒每關配夠一百把複合弩,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他們。

老窩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看著訓練場上又一次投入訓練計程車卒,張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收回目光,張晟把心思放在了徐晃的身上,這個不安定因素還是早點排除的好。

近月磕磕絆絆的碰撞,張晟總算能和徐晃搭上幾句話了,這才瞭解到,此時的徐晃只有十八歲,差幾個月十九,這未來的徐猛人長的有點著急了,看起來有二十出頭。

此時,張晟看看盯著木杆上的公羊吃驚不已的徐晃,賣弄般的詢問道:“徐兄,如何?小弟還有點能耐吧?這些東西,能否應付得了那個郭渠帥?”

徐晃並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回過身來,目光復雜的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子。

這些時日在廣昌城亂逛,越逛,徐晃的心越驚一分,也越熱一分。

這個小小的廣昌,一切都進行的井然有序,不簡單。

別的自己看不太懂,沒法評論,但是,對於兵士,自己還是有一點了解的。

兵卒們在訓練之時,自己看過一眼,已經遠遠強於白波谷的一盤散沙,就這些士卒如果對上白波谷的兵卒,徐晃相信,一屯打兩屯輕而易舉,甚至打個三屯四屯也不在話下。

精兵、絕對是精兵。

士卒們訓練時的那份認真和狠勁,徐晃自思,自己對上這麼一隊一屯計程車卒也不敢說能全身而退。

那隊伍,整齊得讓自己都豔羨不已,曾經,還私下想過,有這麼一屯、一軍、一部讓自己帶領,會是何種光景?徐晃覺得,給自己這麼一屯士卒,自己敢帶著他們挑戰白波谷的一個千人部。

現在,這小子又弄出這種殺傷力極大的複合弩,七十步透甲殺傷敵人,百步外可對無甲兵卒造成無差別殺傷,白波谷的那些賊兵對上,焉有活路?

話再說回來,就這廣昌城中,一切都是那麼新奇,一切又是那麼充滿朝氣,這廣昌縣,百姓忙碌,將士用命,大家各行其是,卻又抱成了一團,似乎這縣中充滿著一種魔力,莫名的吸引著自己,讓自己有一股想加入其中的衝動。

而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小子的功勞。

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子,更不簡單,掌控著諾大的一個縣城卻沒有一點架子,有事大家商量著來,對誰都和和氣氣,親如一家人,一切都讓人感覺很舒服、很自然。

徐晃自思,相比郭渠帥、楊奉高高在上令人生畏的感覺,此時的他,心底裡反而有點喜歡這小子,也更加喜歡這廣昌縣。

此時想一想,這小子的本事的確是不凡,能在一眼之後便看中自己,著實是讓人驚訝。

從幾日的表現可以看出,這小子對待自己是真心的喜歡。廣昌縣中,完全對自己不設防,只要自己想去的地方隨時可去,包括工坊。而且,但凡是涉及到議事的時候,這小子總會讓人通知自己參加,可以說,這廣昌的大事小情,現在,就沒有自己不知道的。

二百石,自己當時想拼命搏殺這小子時,心中只有這個數字,賣便宜了?還是不該把自己當作貨物買賣?

現在想來,二百石,只是人家和楊奉的較量,人家只是看透了楊奉,想用最小的代價從楊奉賊子手中留下自己罷了。

這不是恰恰說明,人家的眼光比照楊奉高的不止是一星半點嗎?而並不是人家純粹的看輕自己,自己還有什麼氣好生呢?

這一刻,徐晃想清楚了許多的事情。

白波谷,自己肯定是回不去的,離開廣昌?自己一個賊匪,又去哪裡找這麼一個舒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