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寧神情尷尬了一瞬,鬆開捂在蕭厭唇上的手有些訕訕的捏著衣角:“舅父說什麼呢,哪有坑您……”

“呵!”

顧鶴蓮只回了一個鼻音。

蕭厭見小姑娘臉皮子薄,輕掐著她手腕讓人退到一旁坐下後,才淡聲說道:“這次真不坑你。”

顧鶴蓮面無表情,就差直接說一句“你看老子信你?”

“鋮王妃要回王府了。”

蕭厭只一句話就讓顧鶴蓮變了臉色,見剛才還板著臉的顧鶴蓮後脊下意識挺直,下顎也繃緊起來。

他低笑了聲,這丟了軟肋的人,還犟什麼?

蕭厭伸手將桌邊點心碟子推到棠寧手旁,這才取了盞茶放在手中把玩,一邊輕掀眼簾朝著顧鶴蓮說道:

“鋮王妃和鋮王夫妻十數載,感情深厚,如今她又身懷有孕,這一回去若是鋮王能放得下身段好生哀求,加上謝寅那麼個好兒子,鋮王妃就算心中依舊膈應鋮王欺騙,恐怕為著孩子也會答應跟鋮王修好。”

顧鶴蓮聞言冷到道:“她要跟人修好,關老子什麼事。”

蕭厭撩他一眼:“你不是說你是鋮王妃兄長。”

顧鶴蓮抬頭就罵:“姓蕭的,你真當老子不敢揍你?”

不會說話就趕緊滾,專戳他肺管子。

宋棠寧眼見著二人要打起來,連忙在旁開口:“舅父,阿兄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想說您與姨母早年曾有些誤會,其中恐怕也是事涉鋮王,如果姨母當真回了鋮王府,您與她之間的誤會怕是就沒有機會能解釋的清楚……”

“誰要跟她解釋!”

顧鶴蓮想要嘴硬,說他跟榮玥沒什麼誤會,他也不稀罕跟那個沒良心的解釋,只蕭厭一眼就看穿他色厲內荏。

“先前鋮王欺瞞鋮王妃太過熟練,作戲時也毫無心虛愧疚之感,本督自問看人極準,疑心鋮王待王妃所謂真心,便派人去查了鋮王過往,發現些有意思的事情。”

“原以為顧家主與棠寧一樣在意鋮王妃周全,這才想要來尋你商議對策,可既然你不想聽,那本督倒是多此一舉了。”

蕭厭說完就放下茶杯起身:“棠寧,走吧,別擾了顧家主清靜。”

宋棠寧愣了下,見蕭厭垂眸看她,她瞬間心領神會跟著起身:“是我和阿兄冒昧,舅父見諒。”

顧鶴蓮瞪眼看著二人一唱一和,行了個半禮轉身就走,他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

他才不信蕭厭那狗東西來找他只是為了跟他閒話幾句,這人心眼多成了馬蜂窩,找上他準沒好事。

他們這麼以退為進也不過是想要激他開口。顧鶴蓮心裡清楚蕭厭不懷好意,十之八九又是想要坑他,可瞧著那狗賊領著宋棠寧徑直朝著外間走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就連那朵小時候乖巧纏人的小海棠也心黑的沒有半點回頭的意思。

他臉上跟開了染坊似的,在二人即將出門那一瞬到底沒忍住,牙根發緊地低罵了聲:“回來。”

蕭厭站定回頭:“顧家主還有事?”

顧鶴蓮捏著拳頭:“好歹是榮家的事情,我先聽聽你們查到了什麼……”

蕭厭揚唇:“那怎麼能行,榮太傅已去,顧家主與榮家也沒什麼舊情,你既不在意鋮王妃周全,那她的事情也不好再叨擾你。”

顧鶴蓮頓時一噎,瞪眼怒視蕭厭時,恨不得掐死這得寸進尺的小賊,可對上他涼颼颼的笑臉卻是氣短。

“我突然在意行不行?”

見蕭厭只看著他不說話,顧鶴蓮又氣又惱,手指骨捏的咯嘣響,破罐子破摔:“老子稀罕你們打攪行了吧,請蕭督主賜教。”

這狗賊!

別叫他哪一日捏住他軟肋。

他非弄死他!!

蕭厭再回來時顧鶴蓮擺不起架子,面子裡子丟乾淨後臉漆黑,蕭厭得了便宜倒也沒再賣關子撩撥,只將去見過霍氏父女的事情說了一遍。

“霍娘子是這麼說的?”

“她親口所說,當年她落馬是被人做了手腳。”

顧鶴蓮得了肯定答覆之後,頓時就罵了聲:“我就知道謝天瑜那狗東西有問題。”

“舅父早就知道?”棠寧忙問。

顧鶴蓮沉著眼:“當年我還在榮家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謝天瑜跟人議親,但是外間所知只有霍家那一樁親事,另外那兩家卻從無人提及,要是他沒問題他為什麼刻意意隱瞞,還瞞得那麼密不透風。”

他對鋮王可謂是厭惡至極:“他本就是個偽君子,見色起意看上榮玥之後就百般追求,還曾經對著榮玥身邊其他人動過手腳。”

當年榮玥豔冠京城,愛慕她的人極多,其中不乏出眾之人,也有被榮太傅看重的,可是那些人無一不是出了各種各樣的意外。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數多了,顧鶴蓮自然起疑。

“我一直都覺得他這人虛偽,想要揭穿他假面,可他在人前一直溫文有禮,絲毫抓不到半點錯處……”

他緊擰著眉心滿眼戾氣,忍不住低罵了聲:“後來榮玥外出遇到意外,他拿命救了榮玥一回,哄的榮玥動心跟他議親,怪我那時年少跟個蠢貨似的,被他一激反倒落了錯處。”

蕭厭看著他:“所以當年你是為什麼被趕出榮家的?”

顧鶴蓮臉色不好看。

蕭厭說道:“你離開榮家的緣由,無非跟鋮王妃有關,想查鋮王的事情終歸繞不過去的,況且你若不說清楚,誤會怎能解除?”

顧鶴蓮臉上變化不斷,過了半晌才壓著聲音:“榮玥訂親那日,我醉酒闖了她閨房。”

蕭厭挑眉,宋棠寧也是驚愕。

“舅父你……”

“老子什麼也沒幹!”

顧鶴蓮見二人目光詭異,頓時罵了聲:“我是喝了兩壺酒,可還沒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況且我原本只是想要隔著門窗勸榮玥再考慮一下婚事,是她屋中生了異響,我心中著急才進去的。”

他本是榮家義子,又是自小養在榮家,喜歡上自家“妹妹”就已經讓不少人不恥,加之他那會年少輕狂,因為謝天瑜跟榮玥的議親的事已經鬧了不少笑話。

他闖了榮玥閨房,見到被人下了藥衣衫凌亂昏迷不醒的榮玥,情急之下自然是上前檢視,可就那時榮玥好巧不巧醒過來,驚慌之下就撞上了當時替鋮王來送賀儀的四位皇子妃。

這一下子,他簡直是跳進豊江都洗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