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五年,十月,二十三日。

北方的草原,提前下雪了。

冬季的主題曲,是雪與白,是冰冷的季節。

寒冷的北風,卷著大片大片的雪花,開始在大地之上呼嘯。

在這個寒冷難耐的極端天氣下,一個個不好的訊息,從動盪的北方傳來。

草原上,遭了很嚴重的白災。

大雪鋪滿了整個草原,積雪過深的地方,甚至有一米多厚。

過厚的雪層,淹沒了牧草的根部,牛、羊等牲畜採食不了牧草,挨餓受凍之下,出現了大批次的死亡。

大草原上面,生活的人,大多都是牧民,它們逐草而居,以方便放牧,靠著牛羊為生。

但是,這一年的白災很嚴重,牛羊大批次的死亡。

對於整個草原上的所有牧民來說,都有很大的影.響。

眾多的牛羊被凍死,影響十分的致命…

按照慣例,匈奴人在冬季沒有牛羊吃的情況下,便會透過南下,侵略漢土…

或者去其他國家,掠奪糧食、財富,來維持住自身民族的生存和發展。

“……………”

實際上,相對於其他的種族而言,匈奴人的戰鬥力一直相當的強橫。

牧馬刀弓的他們,是天生的戰士。

這個強悍的民族,之所以直到秦末漢初時,才登上歷史的舞臺,只是因為發展的晚,缺少一位雄主罷了。

而當一代梟雄冒頓單于,一統草原眾部落之後,其可怕的破壞力和戰爭能力,轉瞬間就讓匈奴成為了一個頂級的遊牧帝國。

在這個匈奴人的勢力,達到最鼎盛的時期。

眼高於頂的匈奴人,將大草原四周的國家,劃為了幾十個地區,並冠以“羊圈”的蔑稱。

哪怕是大漢帝國,在匈奴人的眼中,也只不過是一隻頭上長著角,有些強壯的綿羊罷了。

“………”

建元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冷冽如刀的寒風,自漫無邊際的北極凍土狂捲過來,帶起大塊大塊的雪片、冰屑,冰封所能冰封到的一切。

時令不過十一月,整個草原卻是一片雪白,連場大雪紛紛揚揚,狂卷下來,一直未曾停斷。

茫茫無邊大草原中,最大的淡水湖庫蘇爾古湖邊,代表匈奴王庭的金色狼旗,在風中迎風招展著。

旗幟下面,是一個龐大的軍營。

灰白色的綿毛帳篷,排列得整整齊齊,如同一朵朵巨型蘑菇,連綿無際,座落在這裡,一眼看不到盡頭。

星星點點的火光亮點,分佈在各帳前,上前仔細一看,熊熊的篝火,在營中燃燒著。

以匈奴王庭為中心,庫蘇爾古湖這邊,前後聚集了超過百萬的草原部眾。

冬季來臨之後,一百多萬的匈奴人,在這片區域生活著。

自從兩個月前,匈奴人就發現,今年的冬季,來的非常早。

作為北部草原主要的水源地,幾十年沒結冰的庫蘇爾古湖,更是破天荒的結冰了。

庫蘇爾古湖是草原上最大的湖泊,以它為源頭,形成了橫穿數百里的水網河道。

對於過冬季的匈奴人來說,庫蘇爾古湖就是他們用來過冬的寶地。

在冬季冰封之前,他們會在這裡儲存足夠的食物,建造搭建過冬的場地。

這一傳統,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結果,今年,這一傳統被打破了。

因為冬季比往年提前了足足一兩個多月。

此刻,擺在匈奴人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匈奴人死,要麼漢人死,就是這樣。

眼下,百萬匈奴部落集中於一處,匈奴單于的選擇,不言而喻。

要知道,草原部落本來就沒有聚攏在一起的習慣,因為一塊草場,所能承受的牲畜數量和馬匹都是一定的。

太多的部族聚集在一起,其結果就是草場破壞,草地沙漠化。

只有在寒冬和準備大規模作戰時,草原各部才會聚攏。

上百里營地的正中位置,那座超大型千米高帳,絕對算是周圍無數座皮毛帳篷中,最為宏偉寬闊的超級大帳了。

整座大帳用精鐵為骨架,帳上面蒙了五層狼皮,高足二十米,縱寬各千米,看上去大氣而莊嚴,蔚為壯觀。

這就是匈奴帝國權力中樞的核心,匈奴王庭的王庭金帳。

這附近五步一崗、三步一哨。

雄壯沉穩、悍氣十足的王庭近衛,如同一個個木樁,任憑身上裹滿雪花,冷冽的寒風撼搖,卻巋然不動。

厚重的皮簾內,有陣陣的熱浪迎面撲來,帳外寒風凜冽,帳內卻是溫暖如春。

這簡直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天地般。

寬敞無比的超級大帳中間,擺了一圈直徑半米餘的狼形鐵製火爐,裡面爐火燒得正旺。

整座王庭金帳,以白犛牛皮為基,在營帳四壁,懸掛滿了兇猛猙獰、令人望而生畏的野獸頭顱,如虎、狼、豹等…

無言訴說著,匈奴人骨子裡的崇武之風。

“………”

在汗王的王座前方,擺列著三列,足足百十個木椅。

匈奴的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各大部落的首領,此時全都坐在此處。

此時,汗王的寶座上面,端坐著一個神色威嚴,殺氣凜然的中年人。

只見他頭戴王冠,身披天狼袍,鬚髮半黑半白,臉龐上還有幾處傷疤,看起來很可怕。

能夠坐在這張汗王寶座之上,這中年人自然就是匈奴帝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當今的軍臣單于了。

軍臣單于跨腿橫坐於王座上,雙眼直視前方。

自他坐著的王座上,居高臨下,恰好能夠看到底下,所有人臉上的表情。

軍臣單于身上,那掌控整個帝國,鎮壓一切的王者氣勢…

讓底下的左右賢王、各大部落的首領,大氣不敢多喘,坐立不安。

“……”

匈奴帝國的政治權利體系很複雜,這是第一代開國汗王冒頓單于的鍋。

作為一個遊牧性的帝國,他們用四五種法子來治國,相對大漢而言,很混亂。

軍臣單于現在,既是匈奴帝國最高的政治統治者,又是最高的軍事首領。

在軍臣單于之下,匈奴的貴族、官員們,沒有嚴格的文臣武將之分,多集軍政大權於一身。

因為他們官職的大小,其實是由他們部落的實力來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