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悔不當初！（上）

趙家峪，名雖為峪，實則乃山根下的一處藏風聚氣的凹地，太行山脈自東北方形成的一道緩坡下，茅草房成排連片，士坯院雜居其間，一座城堡似的院落座落其中。

趙氏塢堡，形似劉氏塢堡，但是，相比起劉氏塢堡的規模又小上不少，堡牆沒有人家的高大、護堡河也不見蹤影。

二三十里的路，騎馬轉瞬即到。

遠遠的站在高坡上看過趙雲的老窩，張晟已然心中有數，對營救福叔的信心又增一分。

趙氏塢堡，如果排除趙雲這個不穩定的因素，就攻堡來說，相比攻打劉氏塢堡，難度要小上不少，如果對方不放人，真的逼急了自己，自己不介意揮軍攻打。

咚……咚咚咚……

突然，堡中的警鼓響個不停，張晟清楚，自己等人的到來，對方已然發現。

“伍虎，帶幾個人過去，告訴對方，讓他們為福叔療傷之後乖乖的把人給我們送回來，否則，福叔若有事，我會讓趙氏全族為其償命。此去注意些，尤其是趙雲，如果對方出堡，你等速速返回，不要做過多的糾纏。”思考一下，張晟向虎子交待了幾句。

事有輕重緩急。

救人就是第一步，孫福是一定要救的，要不然，自己以後不好管理身後的數千賊眾，至於殺傷人命之事，只能其後緩圖。

張晟真的希望對方識相，這樣，雙方也能免於再動刀槍。

招攬趙雲？

自己只是一個蟻賊，不是公孫瓚也不是劉大耳，雖有白馬、但並無英雄之資，也沒有能如中山靖王一般可以掛在嘴上的祖宗，張晟還有一點自知之明，白日夢不做也罷。

“喏！”

伍虎接令，率領幾騎打馬下坡而去。

“郎君，你很瞭解那趙雲？”聽到張晟對伍虎的吩咐，周闖忍不住詢問一句。

瞭解嗎？

道聽途說的事情算不得數，也做不得真。但是，羅大神算筆下的常勝將軍，劉大耳的保鏢頭子應該不會是鬧著玩的。

“老闖，瞭解談不上，但是，其人箭術能讓福叔忌憚，並且，頂著幾百人還敢殺傷我們計程車卒，擄掠走福叔，實力肯定不容我們小覷，今後，你等遇見此人，還是小心謹慎些的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和其搏命。”

張晟不得不告誡一下身邊幾人，省得他們以後碰上趙雲似福叔一樣莫名其妙的吃了大虧。

周闖若有所思……

趙氏正堂，族老、族長以及一眾主事者齊聚，當然，做為當事人的趙雲及其趙風一併被叫了過來。

房內諸人竊竊私語，議論不止。

“諸位，賊人的喊話，想必各位已知，說一說，此事該如何處置？”

跪坐上首頭髮總白趙同做為一族之長出聲，壓下了正堂內的私語。

趙同話落，眾人停止私語，互相對望一下，把目光停在了跪在堂下的趙雲兄弟身上。

“同伯，諸位族老叔伯，咳，族中議事，本無風言說之權，但，事關愚弟，風冒昧直言，請族老叔伯見諒。賊人此來討要其同夥，風以為應滿足其要求，咳，治傷後送歸，省得賊子覬覦我趙氏。”趙風見大家看向小弟，牙一咬，擋下了眾人的視線，一席話落，雙手上舉，趴伏一禮。

“送歸？大郎，據老朽所知，賊人只有區區數百人，現在他們來人要求趙氏還人，吾等依命奉還，如此一來，以後，賊人豈不是可視趙氏若無物？”趙同還沒有開口，一個頭發全白的族老接過了話頭，首先表達了反對的意見。

“權侄所言極是，大郎，若依你之言把人歸還，若讓官寺知曉我趙氏捕賊之後，又被賊人恫嚇後放歸，怎生應對？”做為族中最老的長輩，趙瑞又接過了白髮族老趙權的話頭。

有了二老的顧慮和責問，趙風知道，想輕易放人已是不可能，心中著急，不免又爭辯一句，“瑞翁、權伯，咳，阿雲捉賊之後，賊人似是已派人去搬救兵。另外，我若猜測不錯，這股賊人應是現在的張燕所部，咳，此賊現已成勢，我等招惹於他，實為不智。”

趙同聽著眾人的爭辯，心中總覺得有一份隱隱的不妥。

族中這兩個後生，趙風醉心於學問，趙雲傾心於武藝，兄弟二人在趙氏一族中，算得上是優秀的。

今日，趙雲擄敵歸來，自己已詳細詢問過了敵人的狀況，就趙雲描述，這股敵人不同於以往的流寇賊匪，知戰陣、懂行伍。在其擄賊後，賊人似乎又派出人去求援。現在，趙風這個見識不凡的後生又極力勸說放人，這就不得不引重視。

趙權等人，處在太平日子的時日已久，他們在許多事情上的判斷與時局發展已經在逐漸的產生偏差。

相反，趙風這個後生，不論對張角的敗落還是對聖上加賦所造成的後果的判斷上都要相對精準一些，此刻，自己倒更願意多相信趙風這個後生一點。

“大郎，休再多言，角賊勢力遍佈數州，一樣被官軍所滅，區區一燕賊，又何能成事？吾聽聞此賊聯合張牛角攻打癭陶，牛角亡，燕賊鎩羽，吾趙氏又何懼哉？如若現在聽聞一小賊之言，送歸其眾，吾趙氏何以在這燕趙之地立足？又何以應對天下訩訩輿情？”趙權又一次阻止了趙風的勸諫。

“好了，今日的議事到此結束，天色已晚，諸位，散了吧，賊人放與不放明日再議。”看趙風似又要分辯，趙同做為族長，出聲止住了他並結束了今日的議事。

眾人各自散去……

自太陽西斜至太陽落山，站在坡上的張晟，放棄了幻想，心情越來越沉，最後看一眼即將掩入夜色的趙氏塢堡，打馬而回。

一個多時辰，趙氏並未對他的要求做出回應，看來，這一戰已不可避免。

陰差陽錯，對上趙雲，張晟真的是萬分無奈，但是，為了救人，無奈也得應對，自己不可能捨棄福叔而去。

罷了，罷了！

趙雲也好，趙子龍也罷，終究不是屬於自己的，孫福再差，也是自己一夥人，他會為自己這個蟻賊捨命而趙雲不會，為了福叔，說不得，我張晟要和你戰過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