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當然明白秦顯拜師的目的,對於鎮屍宗此舉,小道士也是深惡痛絕。

他自幼受老道士教導,修仙之輩擁有開山闢海之能,當為生民造福、避禍、擋災。

鎮屍宗此舉與修仙的宗旨背道而馳,別說是小道士對這鎮屍宗切齒痛恨,即便是修仙界也容不得他鎮屍宗如此草芥人命。

只是小道士從未得過他人跪拜,此刻被一個比自己還大的人跪拜,倒略顯得有些慌亂,趕忙扶起了秦顯,說道:

“小道可沒有收徒的資格,我看這樣吧,你先跟我回道仙觀,然後我再求求師父,至於他老人家收不收你便看你的造化了!”

“多謝仙師!”秦顯說著便又要跪下去。

小道士趕忙拉住了,說道:“你不要動不動就跪,另外我法名換作塵鏡,你也別仙師仙師的叫了,怪彆扭的!”

秦顯強壓下心中的仇恨與悲傷,鄭重說道:“小生秦顯,此番多謝塵鏡道長大恩!日後若有機會,定當圖報!”

塵鏡擺了擺手,看著院中秦顯父母的屍身,語氣柔和地說道:“待將令尊跟令堂的後事料理了,咱們再回道仙觀!”

秦顯自然沒有異議。

在塵鏡這個修仙者的幫助之下,包括屬於秦顯父母在內的八百九十六個墓碑便是立在了各自的墳頭上,死者的屍體也都被塵鏡化去了屍毒,以免屍變。

不過令秦顯有些疑惑的是,在這將近九百具屍體裡面,並沒有與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幾個發小。

秦顯與塵鏡二人也就只為綏遠鎮的遇難居民堆了墳立了碑,至於蓮花縣的其他小鎮卻並沒有多手,因為此刻的蓮花縣可不止塵鏡一個修仙者,顯然是鎮屍宗做的這個孽驚動了不少的修仙門派。

見此間事畢,塵鏡便帶著秦顯馭長虹離開了這個沒有了生氣的小鎮。

天空上,秦顯俯瞰著失去了往日生氣的綏遠小鎮,強壓著高空帶給自己的眩暈感,在心中暗暗發誓:

“鎮屍宗!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秦顯定要讓你宗毀人亡,血流成河!”

……

雲海之上,一口口造型各異的棺材御空飛馳,因為速度太快的緣故,嗖嗖的呼嘯聲不絕於耳。

“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必須離開南夢洲境內,屆時會有宗內長老接應咱們!”

說話的是一個飛在隊伍最前面的長臉老者,此刻正站在一頭青黑色的翼獸背上,其身旁還有幾個早已暈厥過去的少男少女。

這些少年們面色蒼白,年齡二十歲上下,雖然已經昏厥過去,可那一張張略顯稚嫩的臉龐上卻透露著濃濃的恐懼。

長臉老者以法力牽引著身旁的幾個少年,以免他們落下雲層,而後又目光焦急地掃了一眼身後的棺材隊伍。

每口棺材上都騎著兩個人,前者大都是與長臉老者身旁一般無二的弱冠少年與桃李少女,緊閉著眼睛,面色慘白。

後者都戴著造型古怪的面具,雙手環著身前的少男少女,顯然是為了防止前者掉下去。

“遵命!宋清長老!”騎在棺材後面的面具人齊聲應諾,整個隊伍的速度便又是猛地一增。

這一行人正是屠戮了整個蓮花縣凡人的鎮屍宗弟子。

這些鎮屍宗弟子騎著的棺材乃是他們的本命法寶,至於棺材中躺著的,便是他們性命相修的本命屍傀了。

宋清貴為鎮屍宗的長老,本命屍傀自是與普通弟子不同,他腳下的那頭翼獸便是宋清祭煉了百餘年的數斯獸本命屍傀,鷹翼馬身戰力極強。

站在數斯獸背上,宋清瞧著那些面色蒼白的少年,心裡尋思著:

“宗內的那些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擄這些沒有絲毫修煉痕跡的娃娃作甚?

竟還要抽其宗親的一身精血,只是這樣一來難免不造殺孽,索性就全殺了吧,都是些螻蟻凡人,殺了也不打緊!

只是要讓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偽君子知道了,難免生出一些變故,還是趕緊回宗吧!”

這麼想著,宋清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南夢洲的西北方向。

順著宋清的目光穿過雲層,再有個萬里距離,便是一座雲霧裊繞,白首銀裝的險峻山峰。

山峰之頂,矗立一座古樸道觀,道觀大氣的門楣上盤著兩條金龍浮雕,一塊上書“道仙觀”三個金字的巨匾掛在雙龍之間,彷彿是被金龍拱衛著。

觀內供一身形偉岸,容貌俊逸的神君金像。

此方天地的世人皆知,神是存在的,至高無上且唯一,凌駕於修仙的仙人之上,亦凌駕於天地之上。

這世間的所有廟宇,所有道觀供奉的便只有這金像神君唯一真神,而此神的名字亦只有一個字,那便是——“神”!

神殿內,老道士坐在神像前的蒲團上,背對著塵鏡聽完了其對蓮花縣的彙報,而後意味悠遠地嘆道:

“鎮屍宗!?呵呵,忍耐了二十年,終於是坐不住了啊!”

“二十年?”

塵鏡撓了撓頭,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老道士在說什麼,然而還不待他發問,身旁的秦顯便撲通一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說道:

“老仙師在上,小生秦顯,懇請老仙師收小生為徒,授小生修仙之法!”

說完秦顯便是一個響頭磕了下去,額前立時就有鮮血流了出來。

塵鏡見此也是跪了下來,求老道士道:

“師父!秦顯逢此大難,著實可憐,您就收下他吧,回來的路上弟子也看了,秦顯的根骨可是上上之選啊!”

老道士隨意地打量了秦顯一眼,捋著鬍子說道:

“根骨的確上佳,但我道仙宗一脈,世代單傳,我既已收了弟子,自然是不會再收其他人了!”

聽聞此話,秦顯好似被吸乾了全身的精氣,面色蒼白地跪坐在了地上,失望與無助情緒縈繞心頭。

登時便有股股光芒從秦顯體內湧了出來,鑽進了塵鏡眉心的無常印中。

見此一幕,塵鏡卻是站了起來,晃著老道士的胳膊,撒嬌道:

“師父,您就再想想辦法,幫幫秦顯嘛,徒兒求你了,好不好嘛……”

對於這辣眼睛的一幕,秦顯雖然略感肉麻,但還是滿懷希冀地看向了老道士。

“罷了!罷了!”

老道士略有些無奈地站起了身,又說道:

“再過兩個月便是天機谷,你那掌門師侄空靈子一千歲的壽辰了,你便代為師走上一趟吧,你也該到了下山歷練的時候了,算算時間咱們天機一脈跟他們地機一脈也有好些年沒有走動了!”

“等等!師父,你沒有說錯吧,一千歲?師侄?”塵鏡一臉驚愕。

老道士答道:“我道仙宗,只論輩分,不論年齡,亦不論修為,你到了天機谷,也不用客氣,除了那幾個不出世太上長老之外,整個天機谷都是你的徒子徒孫!”

塵鏡頗感愕然,但眼中隱隱還有些興奮。

老道士又說道:“屆時你便把這小傢伙也帶到天機谷,讓他們找個人收了便是!”

聽聞此話,秦顯與塵鏡俱是喜不自勝。

“極少有人知道,我道仙宗有著天機與地機之說,那天機谷雖名為天機,但實為地機一脈,算是我宗的外門弟子,至於天機一脈便是你我師徒二人了,因受天道限制,我天機一脈只能世代單傳!”

老道士說著便摸出了一塊巴掌長的劍形令牌,並將其交給了小道士,又解釋道:

“這是道仙令,我天機一脈的象徵,空靈子見到時自會認出,此外道仙令還是這世間為數不多的至尊法寶,為師今日就將它正式傳給你,你可不要墮了它的名號!”

一聽至尊法寶四字,塵鏡的眼睛立時便綻出了明亮的精光。

塵鏡早年就聽師父講過,修仙者所用的武器大致分為三種:法器,法寶和道器。

所謂法器,就是普通的低階修仙者所使用的不入流的武器,不管品質高低,統稱為法器,此外那些具有特殊用途的仙家用品也稱作法器,比如各種功能的玉簡,用來飛行的舟船,調整風水的小旗,追蹤氣息的羅盤等等,都叫做法器。

而法寶作為修仙者所使用的主流武器,其等級劃分就比較細了,有低階法寶,中級法寶,高階法寶,以及至尊法寶之分。

此外那以損失法寶靈性為代價而製作的消耗性武器符寶,勉強也能算作是法寶的一類。

雖然符寶在法寶的等級中不入流,可對於低階修仙者而言,擁有一件符寶,就等於是擁有了越階戰鬥的資格,因為它沒有使用的沒有門檻。

至於道器,那便是傳說中的存在了,威力之大,普通修仙者根本難以想象。

在這個道器不出世的時代,至尊法寶就是修仙界最高等級的武器,塵鏡獲此至寶,自是大喜過望,他將道仙令拿在手上,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見此一幕,老道士寵溺地摸了摸了塵鏡的腦袋,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秦顯,說道:

“如此說來,這小傢伙也是算我道仙宗的一員了,這些日子裡,便由你教授他一些基礎的修仙法門和修行常識吧!”

見塵鏡點頭,老道士又對秦顯說道:

“報仇雪恨,固然是為人子所行的天經地義之事,但你也要莫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若墮進魔道,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別跪著了,起來吧!”

“是,弟子受教了,另外謝過老祖大恩大德,弟子沒齒難忘!”秦顯又是重重地磕了一頭,這才起來。

“老祖?哈哈,你這倒是沒有稱錯,貧道法號福恆子,人稱福恆老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