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星在九月二十五這天入京,九月二十六,宋有福便帶著妻子找了過來,並且商定好了十月初一去季家拜訪的事情。

接下來,沈若星一邊等著倪清淑的回信,一邊置辦著各種東西。

而首當其衝的就是為自己和老太太置辦了全新的冬衣。

北方天寒,南方帶來的棉衣根本無法此處的嚴寒,在京城,稍有些條件的人都穿皮袍過冬,沈若星便給自己和老太太各買了兩套鼠皮長袍和皮裙,裡面配套的夾襖、小襖也都買了兩身。

她和老太太都算是標準身材,在成衣店很順利買到了合適的衣裳,尺寸都不用改,當下就可以穿走。

買了新衣服之後,她又去了首飾鋪子,按照之前定下的標準去挑選見面禮,給季昭昭的五個嫂子挑了金釵,侄女們便按照年齡不同,挑選了髮釵和手環,總之價格都是差不多的。

之後又去書肆採買了一批用來送禮的筆墨紙硯套組。

花了兩天將東西備齊,這時候還沒有收到倪清淑的回信,她的心裡就有些著急了,心中暗暗猜測,難不能是沒有收到信,還是說清淑又遇到什麼事了?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再寫一封信時,一個姑娘找上了門。

“宋娘子,奴婢侍月,受我家小姐吩咐,特來邀請宋娘子及宋老夫人登門做客。”

看著全然陌生的臉,沈若星疑惑問:“請問你家小姐是?”

“宋娘子,我家小姐姓倪。”

聽到這話,沈若星頓時激動不已:“你家小姐是清淑?”

“正是,我家小姐已經為宋老夫人和宋娘子準備了住所,二位可收拾行李隨我前往。”

沈若星自然不會跟倪清淑客氣,二話不說就將行李規整,然後去樓下的房間叫了鏢師過來搬東西。

東西裝好,她便帶著老太太上了馬車。

等到馬車上只剩祖孫兩人,老太太便忍不住嘀咕:“燦燦,清淑如今的身份不同,你說咱們之間交往,要把握個什麼分寸?”

沈若星道:“奶奶,我覺得清淑待我一如往常,並沒有因為當了皇后而有所不同,要按照我的想法,肯定還是希望跟以前一樣。

不過情況畢竟不同,咱們也不知道清淑是個什麼想法,要不就隨機應變吧,見了人該行禮就行禮,該磕頭就磕頭,至於之後相處,就看清淑態度如何。”

這話說完,她突然一笑,而後繼續道:“但是話又說回來,這些事情想了也沒用。

畢竟清淑是皇后輕易不能出宮,咱們在離京之前能見她一面就謝天謝地了。”

“這倒也是。”老太太頗為贊同的點頭,“我看那電視劇裡,皇后娘娘好像都不能出宮,說是什麼天下女人的表率,那就跟坐牢沒什麼兩樣。

還得跟那麼多女人爭一個男人,想想都覺得沒勁透了。”

許是知道這話不好,說這話時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湊在孫女的耳邊,聲音控制得極小。

“沒辦法,自古以來受壓迫最慘的就是女人,若真是憑後宮女人的想法,願意入宮的估計也沒幾個,可惜她們也做不了主啊!

就咱那時候都還沒實現婚姻自由,您瞧瞧那自由戀愛最後因為彩禮,因為生不出兒子被拆散的,還有父母自殺逼著孩子相親的新聞,那叫一個層出不窮。

這封建社會,女人的話語權就更小了,婚姻大事,她們只有順從的份兒。”

“哎,說來說去都是一群可憐人,不過清淑最可憐。

這無父無母還入了宮,孤苦無依的,受了委屈也沒人說個話。

燦燦,你以後得空記得多給清淑寫信,不能讓她覺得自己沒人牽掛。

咱幫不上忙,最起碼心裡有個寄託也是好的。”

“奶奶,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給清淑寫信。”

祖孫倆人壓低嗓音悄摸說著話,感覺沒多久馬車就停了下來,外頭傳來侍星的聲音:“宋老夫人,宋娘子,咱們到了。”

沈若星原本還以為馬車停在大門口,沒想到推開門一看,竟然是停在院子裡。

光憑這一點,她就猜出清淑給她們安排的院子肯定不小,不然根本無法容馬車通行。

“宋老夫人,宋娘子,這邊請,咱們先去院子裡休息會兒,一會兒會有人將行李送過去。”

二人跟在侍星後面,在遊廊上穿行了約半刻鐘的時間,便到了她們接下來一段時間要住的院子。

“宋老夫人,宋娘子,裡面請。”

沈若星邁步進去,正準備打量一下院子的陳設,不想在主廳門口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清淑?”

因著太過吃驚,她直接喊了出來,但是話剛落音,她便意識到了不對。

不過還不等她想辦法補救,倪清淑便快步走了過來:“宋奶奶,若星,快到屋裡去坐。”

說話的功夫,她便走到了沈若星身邊,並且非常自然地牽住了沈若星垂在身側的手:“這手怎麼如此涼,你也不準備個袖籠或者手爐?

北方的冬天可不是開玩笑,你就這麼弄個幾天,凍瘡就要發作了。”

沈若星看好友這態度,便將所有的規矩客套都扔去腦後,反手抓著倪清淑的手道:“我之前光顧著買衣裳,都忘了準備手爐,一會兒就去街上買。”

“還買什麼呀!”

這話落音,她的手裡就被塞進一個暖和的鎏金纏枝牡丹手爐。

她還沒來得及道謝,又見倪清淑轉頭看向老太太,關切問:“宋奶奶,這一路來京城可還順利?

若星也是,說風就是雨的,若她在家裡多等半個月,就能遇上我派去接你們的人。

泰平縣來此天高路遠,有我的人照料,好歹能輕省不少。”

老太太在進門看到倪清淑的第一眼,心裡還有些打鼓,心說這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她這是不是得跪地磕頭,還得喊個“皇后娘娘千歲”。

她是萬沒想到,清淑竟然跟沒出嫁之前一般,說話態度沒有一絲變化。

因此她也放下心中戒備,含笑回道:“順利,燦燦擔心我坐馬車太辛苦,所以我們特意繞道坐船過來的。

坐船慢是慢了點兒,不過穩妥,這一路也不用挪窩,我感覺就是換個地方住上一個月,這就到京城了。

中途船隻靠岸補給,我們還去好幾個地方玩了,可有意思,一點兒也不累。”

“您習慣就好,不然我可得說若星幾句,這行事也太魯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