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青梧是一個陣法師。

雖然別看她平時篆刻陣法的時候,都只是伸出手指,利用靈力就可以做完這一切,但是——其實如果真的要篆刻一個大型陣法,那麼光靠靈力是不夠的。

準確來說,是鳳青梧現在築基期的靈力不夠。

所以她只能先用刻刀,篆刻出整個陣法的紋路以後,再利用靈力將其的氣機全部勾連在一起後——

這樣,陣法也就算是完成了。

利用刻刀的好處,便是能不在乎陣法師的靈力儲備,越級篆刻大型的陣法,但是其弊端也非常明顯,那就是極其耗費心力,同時很考驗陣法師的能力。

畢竟用靈力直接構建陣法,其中若是出錯,那是可以隨時調整的,最大損失也不過是多耗費些靈力。

但是用刻刀構築,那就不一樣了。

若是靈力刻陣法,那麼在篆刻的過程中,靈力無法順著陣法路徑順暢流轉,那就代表錯了,也可以及時調整,但是若用刻刀來篆刻陣法,那可檢驗不了。

一旦錯了任何一處,最後用靈力都可能會勾連失敗,最後功虧一簣,所以必須得一次性成功才行!

這就得考驗陣法師的基本功了……

哪怕是鳳青梧自己,也得慎重對待。

而此刻,鳳青梧站在護欄上的時候,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她閉了閉眼,正準備抬手刻畫的時候——

‘咻!’

一道破風而過的聲音瞬間襲來!

鳳青梧的眼神驟然一凜,在破空聲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動了,反手握住劍柄,緊接著流風劍出鞘。

側身,橫擋——‘叮!’

流風劍鋒銳的劍身,竟是和飛旋而來的扇子相互碰撞,居然還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之聲……

在看見這一幕後,鳳青梧的眸色微沉,她握住流風劍的劍柄,腳尖在地上一點,不再和其硬碰硬,直接身形一躍,向後拉開了距離:“不知閣下是?”

“我對閣下的身份,也很好奇。”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空中傳來,鳳青梧下意識抬頭,便看見在品鑑會的頂樓,從那大開啟的窗戶之外——清冷的月色落下,迴旋的玉骨折扇再次飛回。

伴隨著熟悉的,撕裂空間的聲音,回到了青年的手中,那是個身形頎長的青年人,一手搖著摺扇,竟是直接站在半空中,另一隻手背在身後。

在清冷皎潔的月色之下,青年好似踏月而來。

見狀,鳳青梧的瞳孔驟然一縮。

‘凌空踏虛,他竟然是金丹期!’

他的眉眼清俊,看上去倒是相當好看,唇角眼尾都帶著溫和的笑意,像是一塊暖玉般,就如青年握在手中的玉骨折扇,表面上看不出絲毫的鋒刃。

在看見青年後,鳳青梧隱藏在惡鬼面具之後的面容,微微沉了些,心中不由得暗忖:‘這人……’

但鳳青梧並沒有露出異樣,只是沉默。

而面對她的冷漠,青年倒是沒什麼反應,依舊只是溫和地笑著,微眯著眼看向鳳青梧:“這半夜三更的,閣下做這等事,實在是有損人品啊。”

“彼此,彼此。”

“這倒也是,所以——不如同謀?”

青年輕笑著開口,還不等鳳青梧疑惑,他的身形竟是瞬間逼近,玉骨折扇在他的手中一轉,便被緊緊握住了扇柄的位置,直直地衝著鳳青梧而去!

哪怕是金丹期,但鳳青梧眼底沒有絲毫的畏懼。

眼見著對方來者不善,鳳青梧手中的流風劍赫然間一動,在掌心間一旋,橫擋住摺扇上的鋒刃後,又是陡然一鬆手,流風劍往上騰空之時,她迅速握住。

在橫擋住的下一刻,便是衝著青年直刺而去!

青年不驚,反倒輕笑:“來得好!”

‘叮叮叮——’

又是一陣劍刃和玉骨折扇交鋒時的清脆碰撞。

鳳青梧敏捷如飛燕的身形,在對打時,幾次三番飛躍在護欄之上,深黑的斗篷微微揚起,好似羽翼。

整個大廳之內,四處都能聽到金戈相觸之聲。

越是打下去,青年的嘴就一直叭叭地不曾停下:“有意思,雖然遮擋了身形和麵容,但是看你露出的手,應該很年輕吧,居然到了劍道第二境的地步。”

“而且,總覺得你的劍意中還多了些什麼,卻又說不清楚,應該還不至於觸碰到第三境吧?”

“面具上的陣法,以我的眼界不曾見過,是你自己獨創的麼?有意思,有意思……當真是個妙人!”

鳳青梧難得感受到了一種無力感。

這青年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一邊打,一邊蒐集她的訊息,鳳青梧是真怕再打下去,能被這個傢伙扒出什麼底細來,那才是真的麻煩至極!

好在這青年似乎並沒有探查的意思。

在對打的過程中,也只是憑藉肉眼來觀察,所以鳳青梧那遮掩住面容的惡鬼面具上篆刻的,防止他人探查的小陣法還沒有被觸動,也就是說還不算暴露。

一想到這裡,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但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再打下去了……

鳳青梧的面色凜冽,手中挽出一個劍花,趁著青年攻擊的空隙時,她迅速後撤了半步,收起流風劍。

“閣下,玩鬧夠了嗎?”

“能做到凌空踏虛,閣下定然是金丹期,自然能看出我不過區區築基,如此貓戲老鼠,有意思麼?”

聞言,青年也收回了摺扇,身形飄逸地後退。

一時間,兩人拉開了將近四五米的距離。

而青年搖著摺扇,輕笑:“這可不是貓戲老鼠,只是我在壓制修為,為了來和你對打而已。”

“你的確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哪怕是我壓制了修為,但也能看出,你不論是技巧,戰鬥本能,還是對招,除了修為差我一籌,其他至少都和我旗鼓相當,甚至隱隱有超出的意思。”

鳳青梧聞言,並未說話。

劍修,修的便是殺伐一道。

而劍,本身也是殺伐之兵。

當初她一路修煉到元嬰,大大小小的戰鬥,乃至是生死激鬥,那都是數不勝數的事情了,自然也不存在什麼戰鬥短板,能和他鬥個不相上下,自然正常。

但放在普通的築基期修士身上,那就不一般了。

青年似乎也沒有追問的意思,轉而道:“我並非想與你為敵,畢竟——來此地,也有我的打算。”

“不知你是否發現,巡查的人未曾聞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