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你找我?”

片刻後,黃蒙昂推門而入,打量著江嘉豪不善的臉色,來了一絲疑惑。

“這個人什麼情況?!”

江嘉豪把借條向著黃蒙昂一推,拿過茶壺,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這人,唔,隗天華,經常賴在咱們這裡的爛鬼。”

“他之前在場子裡陸續借了3500塊,還款期限超過一個星期,按照場子裡的規矩,他要還給我們12000塊。”

“這爛鬼輸紅眼了,非要拿自己的兒子做抵押,跟咱們再借3000塊,我拿不定主意,就讓翠蘭過來問問你。”

黃蒙昂刺溜著熱茶,將借條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令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良久,江嘉豪拉開抽屜,掏出三張大紅牛丟給黃蒙昂,拍了拍桌子上的借條。

“我們開字花灘的,顧客就是上帝,人家既然敢抵押,我們就敢借。”

“你回去告訴他,七天拿不出兩萬五還債,老子一定上門催債!”

“到時候白紙黑字,耶穌來了都沒用!”

黃蒙昂聞言,拿著鈔票的手一僵,重重點了點頭,離開了休息間。

“你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告訴小弟,永遠不要沾染黃賭毒的原因,哪怕我們是開賭館的也不行,人渣!”

江嘉豪走到櫃子旁拿過白酒擰開,灌了一大口,狠狠往地上一摔,玻璃碴子四散飛濺。

“豪哥。”

張翠蘭望著江嘉豪暴怒的模樣,有些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該怎麼勸。

“你不用勸我,我都明白,這裡是香江,是1966年,我明白,我明白的!”

“剛剛嚇到你了,把玻璃渣子收拾一下吧。”

點起一根菸坐到了椅子上,江嘉豪輕揉著太陽穴,心中怒火已經達到極致。

之前來接手西巷字花灘,檢視賬本的時候,江嘉豪就看到很多賣身契,也沒當回事。

可如今真有人敢跑他這裡抵押兒子,這深深地讓江嘉豪看到了這個時代汙濁,讓他厭惡。

張翠蘭拿過掃帚開始掃地,清理玻璃渣子,這時阮文傑敲了敲門,推門而入。

他見屋裡氣氛詭異,還有一股濃郁的白酒味道,又瞥了瞥地上的玻璃渣子,預感到大事不妙。

阮文傑縮了縮脖子,就要轉頭離開,被江嘉豪一瞪,只能訕笑地進了屋。

“阿豪,幹嘛這麼大火氣?”

江嘉豪不說話,只是把雙腿搭在了桌子邊沿,似笑非笑地盯著阮文傑。

“呃,阿豪別這麼看著我,是好訊息。”

阮文傑被江嘉豪盯著,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連忙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壓壓驚。

他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遞給江嘉豪一張手繪地圖。

“按照你的要求,避風塘附近的地皮我都打聽過了,有很一大部分都掌握在魚王,蟹王手裡。”

阮文傑放下了茶杯,指了指地圖上的某個標記。

“黑泥鰍,也就是蟹王手下的馬仔,最近在澳門輸了一大筆錢,準備揹著蟹王,把手裡的地皮賣了。”

“這塊地皮距離避風塘碼頭不算遠,只有幾百米的距離,那地方有著一片舊船塢,平時停泊的都是散戶漁船。”

江嘉豪放下地圖,拿過煙盒,替阮文傑點了一根菸,問道:“他說價錢了嗎?”

“價錢嘛...”阮文傑對著江嘉豪伸出了八根手指,回應道:“橫向八百米,縱向三百米的地皮,他要咱們一萬。”

“我覺得他這個價錢貴了,如果阿豪你想要,咱們可以跟他談談,八千塊應該足夠!”

“就是沒有地契,最多來個簽字畫押,算是私人轉讓,未來未必會有用。”

阮文傑吸允著香菸,言語中滿是對價格的自信,這源於他最初的職業。

未偷渡香江之前,阮文傑可是“小漁村”土地局的管理層,後來嚮往香江的繁華,才偷渡過來。

一塊地皮值多少,最適合幹什麼,阮文傑算是江嘉豪身邊,最有發言權的人。

江嘉豪聞言嘴角勾起一絲笑容,避風塘碼頭寸土寸金,附近的海岸線就沒那麼值錢了。

可即便不值錢,長八百米寬三百米的地皮,八千塊也絕對超值了。

至於地契,這年頭誰的地皮有地契?簡直開玩笑!

香江的地皮大部分都被各大社團掌控著,除了洋鬼子看中的好地皮,那些無主的地皮還不是誰有能力搶到算誰的?!

“阿杰,避風塘附近的地皮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只要有地皮,不管是誰的,統統給我吃下。”

“你再去見一次黑泥鰍,八千塊他若是肯出手最好,就算談不攏一萬塊也要。”

“行,那我再跑一趟,八千是我估的價格,我再跟他談談,當然是錢越少拿下越好。”

阮文傑得到了江嘉豪的肯定回覆,也沒廢話,轉身離去。

眨眼間又是幾天時間過去,字花灘無事發生,就好像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這一天傍晚,字花灘休息室內。

江嘉豪攤開了摺疊床,剛準備躺下休息,齙牙蘇一腳踹開了門,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他並未注意到江嘉豪那陰沉的臉色,就要開啟滔滔不絕地演講,被江嘉豪一腳踢了出去,只能滿臉委屈地敲門。

“豪哥,出大事了!”

“齙牙蘇,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現在也是有馬仔的大佬了,怎麼還這麼沒分寸!”

“滾出去,給我敲門!”

“喔~”

“咚咚咚~豪哥出大事...”

“滾出去,重敲。”

“咚咚~豪哥,出~”

“滾出去,你要是再這麼慌慌張張的,就站在門口給我敲一宿的門!”

“唔,咚咚咚~”

“那個豪哥,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說吧。”

目視齙牙蘇激動得表情平緩,江嘉豪坐回桌子後,丟給齙牙蘇一根菸。

齙牙蘇沒有抽菸的興致,反手把煙別在了耳朵後,滿臉嚴肅地盯著江嘉豪。

“豪哥,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

“在你嘴裡,什麼時候有過小事?”

“說吧,又發生什麼了?”

江嘉豪倒出一根菸叼在嘴邊,齙牙蘇立馬擦燃火柴,替江嘉豪點了煙。

“你不是讓我調查,出現在賭場裡的那個中年人嗎?小五打聽到他的身份了,他叫丁力,群義的馬仔。”

“不過這都不是主要的,小五在打探丁力身份時還得到了一個超級勁爆的訊息。”

“沐鴻飛勳爵的女兒被綁架了,已經失蹤三天了!”

“現在香江所有的四九仔和警察都在找人,恐怕今年的社團交流會要延期了。”

齙牙蘇把火柴棍丟到菸灰缸,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壓壓驚。

江嘉豪正笑眯眯的抽著煙,聞言就是一怔:“什麼,沐婉柔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