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笙心一橫,脫下外衣,閉著眼睛。黑暗中觸覺尤為靈敏。

那老嬤嬤摸來摸去,她極為不舒服地輕巧躲避著。終於弄完了,她強忍著不適推開門走了出去。

所有人關切地看著她,問道:“裡面是做什麼的?”

蘇秋笙看著剛剛推自己出來的那個紫衣女子,說道:“不知道。”

其餘人扭頭看向她,頓時瞭然,也不再問,悻悻地走開了。

豐腴女子不理會,走到蘇秋笙身旁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蘇秋笙驚訝地說:“都這時候了,你怎麼還執著這個問題?”

“誒呀,你到底叫什麼?”豐腴女子語氣中帶著些撒嬌的意味。

蘇秋笙無奈道:“我叫穆筱。”

豐腴女子喜笑顏開,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說道:“我叫趙貞婉。”

“好,記住啦!”蘇秋笙說完讓趙貞婉附耳過來,小聲說道:“裡面是驗身。”

趙貞婉大吃一驚:“驗身?我們都是未出閣女子,怎需要驗身?”

蘇秋笙道:“我也在想,又不是要嫁給陛下,為何要驗身?”占卜和驗身有何關係?

趙貞婉張大了嘴巴,手不自覺地扶著蘇秋笙胳膊,彷彿要暈過去了。

“我們入宮,不是要嫁給聖上?”

蘇秋笙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原來你們都不知道!”

她又想到了葉濟川。

將思緒拉回來,她繼續說道:“陛下如果要我們嫁,定然不會讓我們這麼多人留下來。祖制是每年只有三名女子可嫁與聖上。”

“那一會兒怎麼辦?只能由著她們驗嗎?”

蘇秋笙無奈地撇撇嘴。

這時,屋內傳來女子的尖叫聲,那些未進去的女子全都驚懼地看著那扇關住的門。

這時,一個頭發散亂,衣服不整的女子狼狽地跑了出來,大喊道:“來人吶!來人吶!”

崔嬤嬤疾步走上前去,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所有人都驚愣在了原地。

蘇秋笙除外。

剛剛眾人問她時,崔嬤嬤陰踹踹地看著,很明顯的眼神警告。

驗身之事不能說,一定有問題。驗身於閨閣女子來說,本就是羞辱,如今還要悄悄進行。

千萬別讓我知道,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剛剛難受的感覺我可還記得。蘇秋笙暗自道。

那個瘋癲女子被打了一巴掌後,安安靜靜地杵在那裡,像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崔嬤嬤問:“下一個誰?”

趙貞婉指著剛剛推蘇秋笙的人,道:“崔嬤嬤,她去!”

紫衣服女子一跺腳,竟想故技重施。蘇秋笙直接走到她後面,左手用力一推。

她一踉蹌,摔了出去。狠狠地回頭看了蘇秋笙和趙貞婉二人,然後硬著頭皮往臺階上走。

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進去了。

誰知她出來時也是一副瘋癲的模樣,比剛剛那個更為嚴重。不僅亂叫,還滿院子地跑,那些個嬤嬤抓不到她。

好不容易將她逼入了牆角,誰知她抄起旁邊的棍子左右前後地亂揮,沒人敢上前。

這邊崔嬤嬤又在催促:“下一個,趕快!”

這回真的沒人敢進去了。

趙貞婉咬著牙,用腹語說:“進去了三個,瘋了兩個,你還蠻幸運的。不過裡面真的只有驗身?”

蘇秋笙也在疑惑,同樣用腹語說:“我進去的時候也只有驗身呀!為什麼她們會變成這樣?難道她們進去不只是驗身?”

趙貞婉也不清楚了。看著蘇秋笙的表情,應該不是在騙人。

自己千萬不能進去。她暗自想道。

崔嬤嬤看見沒人進了,便自己走下臺階,隨便抓著一個黃衣女子往上拖拽。

黃衣女子立馬慌張地大叫、掙扎,最終也沒能掙扎過去,被迫推到了屋子裡。

趙貞婉靜靜地等著,結果又聽到哭聲。

她扭頭看向蘇秋笙,表情凝重地說道:“不是吧!”

蘇秋笙也驚住了。

“你走了什麼狗屎運?這就是所謂的因禍得福?”趙貞婉有些酸酸地說道。

黃衣女子走出來仍然是哭著的,但是衣冠整潔,應該是正常的。

蘇秋笙鬆了口氣,看向那邊的紫衣女子。她仍然在揮舞著棍子,但衣服下襬卻露出了一段白皙的小腿。

趙貞婉順著蘇秋笙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景象。她同情地看著瘋癲驚恐的紫衣女子,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

想來這兩個人都拒絕了自己脫衣,被那兩個身強體壯的女婢給強行實施了。定是被嚇成這樣的。

想完,蘇秋笙看向了高臺上站著的崔嬤嬤,心中冒火。

同樣都是女子,卻不給其他女子活路,反而往火坑裡推。

蘇秋笙環顧四周,這個院子裡有很多武婢,要想當面起衝突,吃虧的只能是她們。

到趙貞婉了,她害怕的嘴唇都有些發白。

蘇秋笙說道:“選自己來。”

趙貞婉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趙貞婉出來時,臉色比剛進去時更為蒼白,甚至嘴唇都在顫抖。看到蘇秋笙,她的淚掉了出來。

蘇秋笙安慰地抱住她,輕拍她的背。

趙貞婉很是絕望,她想到:自己是現代人,穿越到這未曾聽過的朝代便罷了,竟然還要受到這樣的屈辱。

心中又難受,又委屈。想家讓她淚如泉湧。

那兩個瘋了的人最終被武婢帶走了,不知去了哪裡。

蘇秋笙幫她擦著淚,看著冷漠的崔嬤嬤,眸光也淡了下去。

夜晚,趙貞婉和蘇秋笙坐在屋子裡面。

“明日不知是什麼。”趙貞婉害怕自己也會像那兩個女子一樣成為瘋子。

……

安隅在觀星臺上站著,對著旁邊的沈樾說道:“今日我聽說,那個院子裡又瘋了兩個。”

沈樾皺了皺眉,說道:“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師父都知道了?”

安隅錘了他一拳,罵道:“你這小子,怎麼說話呢?又不尊敬你師父了?”

沈樾捂著胳膊,笑道:“沒有師父,我絕對沒有不尊敬您的意思,開個玩笑嘛!”

安隅瞅他一眼,“哼”了一聲:“你瞅你這不值錢的樣子。你若是這樣對你那關心的穆姑娘笑,人家保準得被你嚇跑了。”

沈樾說:“師父,你這話讓人聽了怪讓人誤會的。我不是關心她,我是在感謝。咱和人家父親是一條戰線的,人家又救了太平縣,不得感謝人家?”

安隅說:“好好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本來讓人家入宮當妃子,你說了句做錯了,便和聖上說什麼天象,什麼今年不宜選秀,讓人家成了選天女的人。”

“然後你又說感謝,給人家傳信兒透露了和占卜有關。那剛剛呢?是打聽那兩個瘋了的人中有沒有她?還是打點那些人,讓對她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