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宴會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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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筱即將快到適婚的年齡,家中父母正留意著京都中門當戶對又品行端正的世家公子。那日她歸家晚了些被穆夫人發現,自此對她的管教更加嚴格了些。
“姑娘學習怎的更加勤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要去參加科考呢!”男子科考在即,采薇看見點著蠟燭還在讀書的穆筱,不由地想著若小姐是個男子,定能得個狀元。
穆筱卻不在意這些。自打與扶風公子分別後,她一直記得要去戲樓看他唱戲。可這幾個月她多次冒險避開侍衛偷偷進去過,卻一無所獲。
“姑娘,二姑娘過來了。”白芷敲了敲門,端了個食盒進來道。
“快讓她進來!”
已經丑時,自己不睡是因為心中想事睡不著的緣故,那穆研不睡是因何?穆筱想著想著,穆研已經走了進來。
“姐姐。”
穆研一向是個活潑熱烈的性子,遇見個人便能和她聊得熱絡,現在怎麼如此沉悶?看著穆研穿著裡衣外套了個厚披肩便過來了,定是有什麼要事。
“阿妍,坐。怎麼這麼晚還不睡?睡得太晚傷身體。”穆筱關心道。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穆研簡直是滿腹怒氣,開始了她的喋喋不休。
“姐姐,說起這個我就生氣。”
“一個月前的某一天我亥時三刻已經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龐媽媽非要叫我起床。我問是什麼事?她竟說要讓我繼續讀書!我怎麼可能聽她的話,二話不說就躺下了。誰知道子時,她一盆水澆到我身上,我很是氣憤,要和她理論,你猜她怎麼說?”穆妍看著姐姐,頓了頓。
“她竟用母親的話來堵我,說她是得了母親的命令。我沒有辦法,只能起身學習。可我真的很困,我想睡覺啊!”
穆研氣鼓鼓地一口氣說完,穆筱在旁邊聽得又好笑又生氣。
穆筱順著她說道:“這個龐媽媽怎麼回事?竟敢這麼對你,你等著,姐姐替你罰她去,要先用鞭子抽她五下,然後用板子打她二十下,看她還敢不敢那麼對你。”
穆研卻一下子攔住了她,急忙道:“不用不用,姐姐你繼續聽我說。”
穆筱嗯了一聲。
“然後我就跟她商量呀!為啥不讓我睡覺。然後你猜龐媽媽說什麼?”
“什麼?”穆筱疑惑。
“她說,因為姐姐你一直在挑燈夜讀,龐媽媽十分欣賞你的刻苦,便也希望我也刻苦些。”
穆研耷拉著臉,無精打采地說道:“那我就想呀,要我想你一般挑燈夜讀是萬萬不可能的。我只喜歡舞刀弄劍,一讀書我就困啊,那字從我的眼睛裡進來,又從我的後腦勺出去了。我根本不知道我讀了個什麼。”
穆筱聽著她這長篇大論,越說越偏,桌子上的書還未讀完,便直接問道:“所以呢?”
穆研兩眼放光,兩隻手抓著穆筱的胳膊,搖了搖:“姐姐,所以我想,只要你不那麼刻苦,我不也就不用這麼晚睡覺了?你是我的親姐姐,咱倆一母同胞,血肉至親,我實在是受不住了,你就放下書,早早睡覺可好?”
穆筱滿臉震驚。這還能從這個角度去解決問題?自己這妹妹真真是開啟了新思路!
見姐姐猶豫,穆研直接吹滅了燭燈,不等穆筱反應,直接拉著她從書桌上起來,奔向舒服的大床。
穆筱驚訝道:“你不回自己的屋子?”
穆研已經兩眼一閉,美滋滋地蓋上了被子,幸福地呢喃:“不回了不回了,太累了太遠了太困了,沒事姐姐我不介意你,你也別介意我,咱倆就這樣湊活一晚。真是太困了,我這一個多月提心吊膽的都沒睡好。這下龐媽媽總歸不會來你的院子裡叫我了哈哈。”
穆筱為穆研往上拉了拉被子,蓋住了她的肩膀,無奈地說:“困了還這麼多話啊!快睡吧。”
穆研的睏意襲來,但因著想起了一件事,瞬間清醒過來。
“姐姐,聽說你常撇開侍衛去戲樓?還常和一個貌美的戲子說話。”
穆筱聽著她這描述,有些羞惱地說道:“你這話說的,本來沒什麼都要有些什麼了。以後出去見到了人,要改一改你這說話的毛病。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知道啦姐姐。剛開始不熟悉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個安靜聽話的,現在熟了之後就會數落人。尤其是對我。我這樣說還不是擔心你嘛!”穆研埋怨道。
“好,以後不說了。但是你在外行事,一定要多長個心眼。姐姐真是怕你受了委屈。”
“放心,有人說我那我就還回去,實在不行打一頓,打到她怕了為止。”穆研驕傲地說。
穆筱笑著嘆了一口氣。
“姐姐,你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的?”
“定是我院子裡的下人亂嚼舌根子。”
“不是,怎麼會?她們怎麼可能會知道呢?是白芷偷偷告訴我的。這個小丫頭,鬼機靈鬼機靈的,說是怕你被矇騙。但是,她這一行為終歸是不好的。姐姐你也要留個心,別有朝一日被她賣了還不自知。”穆研擔憂道。
穆筱嗯了聲。
“姐姐,那個戲子長什麼樣子呀?”穆妍好奇地問道。
“鼻樑很高,桃花眼,眉毛很舒展,聲音很好聽。”
“哦?”穆妍很驚訝,這是姐姐第一次因為外貌誇讚人。
穆筱本身就是一個模樣很標緻的人,她自己幾乎不會主動談起樣貌,也不會談起別人的外貌。今日,姐姐卻破了例。
“姐姐,你對他……”穆研欲言又止。
“阿妍,起初我並不知道自己的情感。可那日看見他化妝的樣子,看見他笑的樣子,我是發自內心的極其歡喜。那日,我甚至不願意離開戲樓。”
“後來幾次我溜進去的時間剛好他都不唱戲。”穆筱嘆了口氣。
穆研心生一計,翻個身面向穆筱,小聲說道:“過幾日就是我生日了,不如我跟父親說讓他們戲班子來府中唱戲如何?”
“好啊!”穆筱笑道。
穆研心裡惦記著這件事情,第二天寅時便起了床,出門看見穆筱在彈琴。
彈的是《鳳求凰》。
穆研心裡瞭然。
穆大人在書房有些要事,卻被穆研纏了一個上午,煩躁之下便答應了。
穆筱動作快得很,前腳父親剛點頭請戲班子,後腳她就寫好了請柬親自給人家送去。
老班主受寵若驚,以往的大家族都是直接差下人說一聲,這丞相府竟是大小姐親自來送。可見這穆丞相家教之嚴,待人寬厚果然名不虛傳。連家中的女兒都是如此溫和有禮。
“穆大小姐,這是本次唱戲的曲目,請您過目。”穆筱聽到聲音猛地一抬頭,對上了一雙乾淨的眼眸。
“好,扶風公子的唱功是不錯的,我聽過。”穆筱接過來看了一眼,對著老班主問道,“不知扶風公子可會上臺?”
老班主彎腰笑道:“扶風能得到小姐誇讚,是他的榮幸。那天他自是會去的。”
穆筱放心地點點頭。臨走時,穆筱看了蔣霄一眼,然後走出了門。
蔣霄低了低頭,沒有看她。
丞相大人的二女兒過生辰,自然是很隆重的。京都許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會前來參宴,穆夫人一邊盤算著為二女兒過好生辰宴,另一邊為大女兒物色著合適的婚嫁人選。
其實,穆家夫妻二人十分中意一家——葉將軍家的三公子葉濟川。
葉家的嫡母早已過世,葉將軍從未續絃,穆筱嫁過去少了婆母的刁難;大公子駐守邊關數十載,甚少回京都;二公子在戰場落下了病根,臥病在床;整個葉家是由三公子當家,穆筱去了便可掌握葉家中饋,權力和地位都有了,再加上有孃家的支撐,後半生基本無憂。
“明日阿妍過生辰時,我定要好好看看這位葉家三公子是何模樣。”穆夫人夾起一塊魚肉,放到自己碗裡說道。
穆欽以為夫人是夾給自己的,卻眼巴巴地看著她加進了她自己碗裡,瞬間有些不開心。
“夫人,兒孫自有兒孫福。這葉府能不能與咱家喜結良緣,還得看筱筱自己。如若筱筱不喜歡,這婚便結不得!”
穆夫人聽完夫君說的話,雙眼瞪著他說:“你懂什麼?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雖多了些強迫之意,但這些可保筱筱此生無虞。難不成,真要因為些當下的情愛,而讓她嫁給一戲子不成?”
說到戲子,二人都有些頭痛。以往甩開侍衛自己偷偷去便罷了,這兩日穆筱明目張膽地往戲樓跑,一待還都是多半日。這下整個丞相府的人都知道了大小姐喜歡聽戲。可親近的人知道,這幾日穆筱看的都是同一人的戲,樂此不疲。
“可你我不也是兩情相悅嗎?兩情相悅,方得長久啊!”穆欽勸說道。
穆夫人表情緩和了些,言語也柔和下來:“人和人不同,要走的路也不同。倘若我當年不是河澗袁家的嫡出女兒,倘若我讀書不多,沒有對上你的對子,你恐怕也不會瞧上我。我們兩情相悅是不假,可旁的條件也是必不可少的。”
穆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便繼續吃飯。
這邊戲樓穆筱一連待了兩日,不停地等機會、找空檔,終於等到了一個只有他們二人的時候。
“扶風公子,我這兩個月不是故意要毀約的。”
“穆姑娘不必和我解釋,我從未有過意見。”
穆筱看著他如此冷硬的態度,心中一痛。
“但是我過意不去。”
“過意不去?穆姑娘是緣何過意不去?只是因為答應了未辦到而後悔?還是什麼別的緣由。”蔣霄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