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公館用過膳,江四爺便回了城東宅子。

晚上九點鐘,姰暖還沒睡,聽他在樓下交代人備熱水,又半晌沒上來。

便起身裹了件披肩,想下樓看看。

江四爺立在桌前,端了杯茶喝,聽到樓梯上的動靜,扭頭抬眼瞧見她。

他朝姰暖擺了下手,“回去,爺洗乾淨,一會兒再上來。”

姰暖就立在樓梯上,遠遠看著他。

“怎麼了?”

江四爺,“下了牢裡審犯人,身上髒。”

姰暖更不靠近了,她轉身上了樓。

浴桶和熱水送進來,江四爺遣退人,自己在樓下脫了衣裳泡了泡。

正要出來時,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拿換洗衣物。

他暗笑行為有點不過腦子,想跨出浴桶,就這麼裹條大巾帕上樓。

巾帕沒等在腰間纏好,就聽見樓梯上輕盈的腳步聲。

姰暖給他拿了乾淨的褻衣褻褲,下樓見他赤著身子立在那兒,低頭裹巾帕的樣子。

怎麼看怎麼滑稽,莫名想笑。

她沒忍住,抱著男人的衣裳,立在臺階上笑彎了眉眼。

江四爺見她笑,眉眼間也浮起笑痕。

他掩好腰際,長腿邁開走上前,雙臂一撈,便將姰暖打橫抱起。

姰暖驚呼,連忙抱住他肩頸,懷裡原本疊的整整齊齊的褻衣褻褲,也因此揉亂了。

“笑什麼?”

江四爺低笑輕訓,抱著她一步步邁上臺階。

“爺什麼樣子你沒見過?要取衣裳,也不早些送下來,故意的,嗯?”

姰暖咬著唇笑,“我哪裡知道你洗澡這麼快的?還以為你要泡一會兒呢。”

江四爺薄唇輕勾了下,故意逗她。

“不是故意想看爺光著身子出醜?”

姰暖輕聲失笑,握拳捶在他肩頭。

“我還怕長針眼呢~!誰稀罕看!”

“你過去少看了?”

“呸~,不要臉!”

江四爺淡笑不語,將她抱進屋,反腳勾上門。

給人輕輕放到床榻上,他也沒鬧她,扯了她懷裡的褻衣褻褲往身上套。

嘴裡淡悠悠說著:“你有身孕,床上那點子事還是要節制,日後儘量別撩撥爺。”

姰暖氣笑,“人家給你送個衣裳,你自己想那麼多?誰要撩撥你了…”

江四爺上衣盤扣也不繫,敞著懷就坐上榻,將她按在懷裡,捏了捏鼻頭,笑涔涔磨牙。

“你說誰撩撥爺?”

他修長大手順勢滑入懷裡人寬鬆的衣領,攏住那方沁香綿軟,輕微揉搓了把。

“除了你,還能有誰?只你穿成這樣,在爺屋子裡亂逛,還躺在爺懷裡頭……”

姰暖滿面羞紅,嗔瞪他,“剛說了要節制,還不把手拿開!”

“節制跟摸摸,是兩回事。”江四爺不以為然。

他摟著人,輕揉愛撫,又俯首吻她。

兩人鬧了片刻,姰暖在他溫暖懷抱裡,眼皮酸倦的睡過去。

到黎明時,房門被叩響。

她醒來,聽見項衝在門外稟話:

“四爺,出事了。”

姰暖心頭一緊,下意識抬眼看身邊的男人。

江四爺摟著她輕拍了下背,“沒事。”

他翻身坐起,掀了床帳,下榻穿鞋。

姰暖撐臂坐起身,坐在床帳內輕攏披散的長髮,聽見他在房門口跟項衝說話。

“怎麼?”

“江豐後半夜去了他的私館,那邊天亮前失火,火勢很大,好在發現的及時,沒傷到人。”

江四爺語聲很淡,“沒傷到人,算什麼出事?”

項衝,“…警署司連夜過去救火,街坊鄰居全驚動了,瞧見一個女人衣衫不整,和江豐待在一起,城裡都在議論這件事,大帥叫了江豐過去問話。張副官打來電話,叫您去一趟…”

江四爺,“不去。”

姰暖聽到他關了門,才掀開床帳,探頭看他。

江四爺一回身,便瞧見她扒著床帳,墨髮低垂,巴掌大的小臉兒眉眼如畫,月眸黑瑩瑩望著他。

那模樣清麗乖軟,十分惹人臉。

他眸底噙笑,走回去撩開床帳,將人抱進懷裡坐。

“瞧什麼?”

姰暖,“誰這麼大膽子,趕在江豐的私館外縱火?”

她起先想是不是江四爺讓人做的,但只一瞬就打消這個念頭,聽他同項衝的對話,不像是事先知情的。

江四爺摟著她靠坐到床頭,聽言淡笑。

“是,誰這麼大膽子?”

姰暖眨眨眼,視線在他清峻眉眼間流轉。

“四爺真不知道?”

江四爺頓了頓,似笑非笑睨她。

“你說呢?”

她素手輕拽他松敞的衣領,“如今有事,不能與我說了嗎?四爺肯定知道。”

不然他怎麼會半句都不跟項衝聊?

真不知道是誰,好歹也會交代項衝去查查。

江四爺握住她手,包在掌心輕輕揉捏。

他嗓音清啞,“昨晚從軍政府出來,被韓老五攔了路,跟他聊了幾句。”

“因為胡二爺那事?”

胡二爺和他的兩個心腹,死在歌舞廳裡,這件事,警署司和刀頭堂都在查。

突然一個堂主暴斃,刀頭堂應該亂成一團了。

姰暖若有所悟,細聲問他。

“所以,四爺禍水東引,誤導了韓五爺?讓他們以為是江豐從中作梗,想挑撥你跟刀頭堂間的關係?”

江四爺低笑,曲指颳了下她秀致鼻頭。

“爺安排的人沒怎麼插手,姰恪自己就辦得挺好,這事並非爺做的,當然不能承認。自然,到底是誰做的,爺可沒說。”

“是刀頭堂的人,自己猜到江豐頭上。”

他們對江豐出手,同他當然也沒什麼干係。

姰暖心生佩服,這招借刀殺人,怕是大帥也沒奈何。

江四爺的確沒做什麼。

但刀頭堂對江豐下手,這事大帥知道了,震怒過後,應當也會對江豐起疑。

大帥會想,倘若不是他殺了胡二爺,想誤導刀頭堂跟江四爺反目。

那那幫亡命徒,又怎麼肯冒著跟軍政府翻臉的架勢,也要對江豐出手?

江四爺有這個能力,去左右整個刀頭堂嗎?

顯然,並沒有。

大帥懷疑江豐,江豐還跟刀頭堂結了死仇。

這下,他想縮起來不動都不行,因為他該焦頭爛額了。

姰暖眼睛黑亮,眼裡盡是仰慕和崇敬。

“四爺真厲害~!”

江四爺心下受用,胸膛裡笑聲震顫,按著她又親熱了一番。

兩人廝磨完,又收拾了下樓用過膳,已經是十點多鐘。

軍政府副官處的電話,又接連打了兩趟。

項衝說四爺走不開。

最後,江大帥親自來了。

他來的時候踏著飯點兒,進院門時還滿臉怒色。

姰暖在堂屋裡安排擺膳,江四爺正領著闊闊和月月,蹲在院子臺階上餵狗。

闊闊抬眼瞧見大帥,清亮地大喊一聲:

“爺~!爺!”

他從臺階上呲溜下去,邁著小短腿兒朝大帥撲過去。

江大帥臉上怒色瞬斂,眉開眼笑地低身抱大孫子。

“唉~,唉慢點兒慢點兒,好乖孫兒,想爺了是不是?”

闊闊被他抱起來,小手搭在他肩上,認認真真答應得響亮。

“想!想爺!”

江大帥登時樂得見牙不見眼,摟著大孫子稀罕的親了親。

江四爺見狀站起身,慢條斯理摘了手套,悠著聲腔笑說。

“你爺空手來的,連個禮物都沒給你帶,你是不缺心眼兒?還想…”

剛走出來的姰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