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是臭男人!”

姰暖咬著字細聲罵,心裡很解氣。

江四爺低悶笑聲止不住。

鐵硬的手臂摟緊了她,一手撫著她圓滾滾的腹部,低頭吻她耳鬢,極近纏綿親暱。

“就因為你這麼矯情,所以爺夜裡回來都還要為了你沖涼水澡,這麼體貼你,你半點兒都不忍,還罵人?”

“為什麼是涼水澡?”

“你還問!”

他喝了酒,哪還能憋得住?

江四爺有點兒咬牙切齒了,撥開她衣領想咬一口。

姰暖唉叫求饒,“你別咬!我要見人!”

脖頸處的牙關果然鬆開,最後有溼滑的觸感撫慰過。

江四爺舔過她頸側嫩肉,又親到她唇畔,喘息已經瀕亂,嗓音如磨了沙礫。

“晚上等爺接你,回去好好跟你談談,這些天怎麼尋樂子了。”

姰暖頭皮發麻,突然就不想回去。

她急聲說,“我哥哥要留在杜公館,你別亂來!”

他要酒勁上頭撒起瘋,傷了她,私館裡可沒有大夫能救急。

江四爺僵了僵,最後貼著她面頰低低笑起來,似乎心情很好,還摟著姰暖晃了晃。

姰暖滿臉莫名其妙。

男人卻笑了一陣兒才停下。

最後鬆手放開她,抵了下她額心,氣聲笑罵。

“你就是沒良心!白疼你!”

姰暖,“……”

江四爺開門走了。

姰暖在屋裡整了整衣襟,玻璃窗上洋車車燈的光線一掃而過。

她走出客房,正要上樓,杜韻儀已經當先走下來,身後跟著姰恪和季涼。

她瞧著姰暖,上挑的眼尾噙著絲絲意味深長。

“天都黑了,用膳吧,嚐嚐我這裡的廚子手藝,合不合胃口。”

姰暖氣定神閒,腰背微不可查地挺直了些。

杜韻儀實在很細心。

她只在私館留過一次飯,就記住四道姰暖愛吃的菜。

今晚的餐桌上,四道原封原樣的菜都擺在姰暖面前。

姰暖有些理解,江四爺為什麼說很少有人不喜歡杜韻儀。

跟這樣的人來往,的確只生得出好感。

用過膳,她在杜公館待到晚上九點多鐘,一直跟那隻小白狗玩。

江四爺的車停在院外時,那隻小白狗都已經趴在窩裡睡著了。

他親自進前廳來接姰暖,已經換了身乾淨板正的軍裝,只是身上還冒著酒氣。

杜韻儀讓傭人將一口皮箱放到車子後背箱裡,笑盈盈對江四爺解釋。

“我答應給她挑的羊絨大衣和皮草,說話要算話。”

姰暖坐在車裡笑,“我以為你在玩笑。”

杜韻儀歪頭嗔了她一眼,“說要送的東西,一定要送,我從不拿物質這等淺薄東西開玩笑。”

姰暖真喜歡她這麼大方。

江四爺看兩個女人拌了兩句嘴,也不禁失笑。

接著衝杜韻儀擺手,“走了。”

洋車駛出杜公館的院門,酒氣開始在車廂內越聚越濃。

姰暖抽了抽被男人攥在掌心裡的手。

沒能抽出來,有些無奈的軟聲提議。

“能不能降下車窗,你們兩個實在太燻人,我要被燻醉了。”

江四爺側頭看過來,似是笑了一聲。

前頭的項衝已經默默將車窗降下。

偏江四爺不動,還傾身靠過來抵住她肩,清懶音腔有些無賴。

“你得習慣,以後少不了。”

姰暖心裡生惱,剛要噘嘴,男人卻已經伸長手臂,將她這側的車窗搖下了一半。

夜間的涼風吹進來,酒氣淡散了一些。

他噙笑的聲腔低清柔和,“新鮮空氣要從你這側吹進來,才管用。”

話落,一頂大簷兒軍帽罩在了她頭上。

姰暖愣住。

男人的手壓在她頭頂,按住帽子揉了兩把。

“帽子戴好,別吹著了。”

他的手撤離,姰暖發頂卻還是熱乎乎的。

她素手抬起頂了頂寬大的帽簷兒,清亮眸子已經彎成月牙兒。

回到城北私館,江四爺一手扶她下車。

姰暖將頭上軍帽摘了拎在手裡,下意識歪頭扶了扶髮髻間的流蘇玉墜。

夜月清輝明亮,將女子身上狐狸毛的坎肩映得雪白,襯得她冰肌玉骨,烏髮如墨,眉眼更似墨筆勾勒的一般精絕。

江四爺偏頭垂著眼,看得入神。

等她螓首微歪,掀睫看過來時,那雙黑白分明的月眸靈動流轉,簡直像雪狐化了美人形來蠱惑人的。

他立住腳,眼瞼微微眯起,眸光幽邃。

姰暖沒察覺危險,將軍帽拍在他胸口。

“四爺看什麼?走呀。”

江四爺一手握著她手腕,一手按住胸口軍帽,喉結輕滾,低嗯了一聲。

兩人相攜拾階而上,進了前廳,林媽和九兒迎出來。

“四爺和夫人回來了。”

九兒上前接過項衝手裡拎的皮箱。

姰暖挽住男人臂彎,笑盈盈說,“箱子拎進臥房就成,林媽,備著醒酒湯嗎?”

林媽忙應,“備著呢,老奴這就送上樓。”

“嗯,我們用過膳,不用忙了,送過醒酒湯,都去歇著吧。”

林媽看了看江四爺,見他不發一言領著姰暖上樓,笑眯眯‘唉’了一聲。

回到臥房,兩人各自寬衣。

江四爺回頭看了眼她,眼神暗晦地當先進了盥洗室。

等他從盥洗室出來,姰暖已經換了睡裙,正坐在梳妝鏡前盤頭髮。

一頭烏黑長髮盤在腦後,圓鼓鼓一個發包,嬌俏飽滿,纖長優美的天鵝頸展露出來,弧線柔弱。

江四爺走過去,眼睫低垂遮掩眸中濃密的墨色,帶著手氣的修長大手握住她頸後,指腹輕輕揉捏。

姰暖掀睫自鏡中看他,淺笑輕語。

“醒酒湯在床頭櫃上,四爺先喝,我也要沐浴。”

江四爺喉結嚥了咽,緩緩收回手。

“嗯。”

姰暖起身進了盥洗室。

她立在洗漱池前淨面,對著鏡子輕輕嘆了口氣。

男人的眼神,和隱晦曖昧的小動作,她都看得懂。

今晚他很躁動,恐怕要想好過一點,就得配合他。

要麼,先煽煽情,安撫他的躁動,讓他心軟下來再說?

姰暖細細思量著。

約莫兩刻鐘後,拉開盥洗室的門走了出去。

屋裡暗了頂燈,只亮著床頭兩盞,光線昏黃幽暗。

男人只著了條褻褲,不怕冷似的,單腿屈膝靠坐在床頭,隨意翻著她放在床頭櫃上的一本英文小說集。

聽見動靜,他抬頭看過來,將書隨手丟在了枕邊,一手壓在身邊拍了拍。

“過來。”

姰暖走過去,掀開薄被先鑽進去,又伸出冰涼的手覆蓋在他手背上。

江四爺眉心動了動,反手扣住她小手包裹在掌心,跟著掀開薄被躺進來,整個人挪到她身邊。

伸手將小姑娘捲進懷裡,兩人身體相貼,他差點以為自己抱了塊冷玉。

姰暖冰涼的手貼在他胸口,冰涼的腳也塞進他腿縫間。

江四爺蹭著她微涼細嫩的面頰,低低笑罵。

“你用涼水沐浴了?”

“我沒有,我瘋了?”

他當然知道她沒有。

她一直手腳冰涼。

“這才十月裡而已,等下了雪還了得?你得窩在屋裡不許出門。”

男人胸膛熱得像火爐子。

姰暖手已經暖過來,聽言她笑得眉眼彎彎,抬眼看他。

“白日我不怕,晚上有四爺,就更不怕冷了。”

江四爺悶聲笑著,垂首親她一口,又問。

“還有沒有酒氣?”

姰暖翻著眼咂了咂嘴,“還有一點。”

“忍著!”

他粗聲訓了一句,唇瓣覆過去,翻身欲逞兇作亂。

姰暖慌地抵住他肩,歪頭躲開,急聲道:

“四爺還沒說‘尋樂子’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