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江四爺也與她敞開聊起這次的謀劃。

“原本運去礦洞的那批炸藥,都調了過來,連帶兵府司的囤炮一起,炸平了南城和半個洪城。”

“水壩坍塌,整個瀾江淹過來,東南軍這支部隊全撂在這兒。”

“趁那邊未及反應,江戟帶兵掉頭強攻,明日下午,大帥調來的援軍就到,支援江戟直攻東南軍領域。”

姰暖靜靜聽罷,清柔問他。

“您舍了洪城和南城,這事請示過大帥了?那些百姓,又如何安置?”

雖然一早就安排人將城中百姓撤離,並未傷及無辜。

可兩座城就這麼夷為平地。

自毀城池的駐軍主帥,怕是也沒幾個人敢這麼做吧?

果然,江四爺還沒說話,前頭杜審又是一聲冷笑戲謔。

“請示?他要請示了,還能在這兒耗著?早跟江戟一塊兒啃硬骨頭去了。”

“眼下他江老四是自知會受罰,所以老實在這兒等著上頭處治呢。”

“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領土,就這麼一下子排炮轟平了。”

“大帥不被他氣的吐血,都阿彌陀佛了!”

這事兒只要一想,杜審就開始心氣兒不順。

他一拍大腿,氣得磨牙,“便宜江戟那狗東西!白撿了咱們血功…”

江四爺臉色很淡,像是半點兒不擔心自己會被‘降罰’。

他淡聲說道,“敵軍殲滅,跟領地損失,功過相抵一筆勾銷。”

“只是爺這次,大機率會被罷免兵權,否則父親沒法跟軍政府那幫人交代。”

姰暖黛眉緊擰,“罷免兵權,我們會回雲寧嗎?”

江四爺斂目睨她,薄唇勾了勾,“回雲寧。”

回去就能守著兒子,可姰暖卻並未感到高興。

她月眸沉暗,“四爺付出這麼多努力,最後卻為江三爺鋪了路?”

她為四爺感到不值和心酸。

江四爺卻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大手撫上她小臉兒,輕輕捏了一把。

“無妨,江戟這次,未必還能立功。”

杜審回頭白他一眼,“你又知道?!”

江四爺冷冷勾唇,鳳眸幽暗,聲調悠涼。

“他靠宋萬山戰無不勝,如今沒了宋萬山,他又急於靠自己再立功勳,穩固地位。”

“急功近利,欲速不達,東南貴系軍措手不及失去三萬兵馬,反應過來定是怒不可遏,全力反攻,這是塊硬骨頭。”

他似笑非笑,曲指輕刮姰暖鼻頭,漫不經心笑喃。

“…這塊骨頭,可不是他搶去的,是爺硬塞給他啃。”

至於啃不啃得動,看江戟本事了。

姰暖睫羽輕眨,沒說再什麼。

杜審也緘默下來,皺著眉若有所思。

項衝掃了眼後視鏡,又斜睨杜審一眼,沉聲接話。

“四爺說得沒錯,雖然咱們失利在先,但先回雲寧,未必就是壞事。”

“不領兵作戰,可軍火接頭的事兒,四爺還擔著,金礦要開挖,四爺也得大利,並不是就翻不了身了。”

“有錢有軍火,軍政府那幫老東西都得舔著臉,拉通這些人脈。”

“江戟這戰若敗,就要狠狠踩死他,叫他再也翻不了身。”

江戟踩趴下了。

那江系軍能頂梁的,只剩四爺。

少帥的位子,落定了。

杜審沉凝了片刻,偏頭睨項衝一眼,又回頭斜瞪江四爺,陰陽怪氣嗤笑一聲。

“你們倆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給你們能得…”

江四爺一手攬著玉人兒,昂著臉任她擦,受用的微微闔眼,懶得搭理杜審。

項衝卻是淡淡哼笑,帶刀疤的右眉挑了挑,漫嘆笑諷他。

“你不知道,不怪你腦子混?”

杜審一瞪眼,張嘴就噴,“誰腦子混?!你丫腦子才混!老子是剛死裡逃生,還沒緩過來。”

“說誰誰知道,你有臉狡辯,你腦子不混,還被個水性楊花的歌姬迷得五迷三道…”

“項衝!”

杜審一聲怒吼,抬腳就踹。

項衝身子一歪,口中厲喝,“不要命了!”

車身猛地一晃。

姰暖猝不及防,原本正側坐著面對江四爺,被這一晃悠,直接甩到了車門邊,後腦勺‘咚’地磕在了車窗玻璃上。

她捂著頭,嘶得蹙了蹙眉。

“暖暖!”一隻溫熱大掌下一瞬捂住她後腦。

江四爺臉色瞬沉,迅速將人摟進懷裡,低頭檢視她傷勢。

姰暖輕輕搖頭,“我沒事,不疼…”

“杜審!”

江四爺寒著臉一腳踹到車背上,冷怒厲斥。

“再鬧給老子滾下去!”

項衝也不耐地盯了他一眼。

被火力圍攻的杜審,繃著臉一時理虧,轉頭靠在車門邊,不說話了。

——

洪城已經是斷壁殘垣。

江四爺率領的部隊,在城外不遠的半山腰上紮營。

姰暖跟著江四爺回到帥帳,衛兵便張羅著送了熱水進來。

帥帳裡空間大,裡外兩間,有帳簾隔開。

屏退人,她親自伺候江四爺到後帳沐浴。

褪下一身破衣爛衫,男人迫不及待俯首吻她,一手握著她腰脊上,一手用力撕扯。

雪青色裙裳的盤扣,噼裡啪啦彈落。

有兩粒掉進浴桶中,濺起‘叮嚨’水聲。

江四爺有力的手臂一抄,就要將姰暖送進水裡。

小姑娘卻驚呼一聲,緊緊抱著他肩臂不撒手,面頰通紅語聲低促道。

“不成,再洗一次…”

男人渾身肌肉緊繃,抱著她立在浴桶邊,眼底血絲充紅,幽靜墨瞳沉沉盯著她,眸中慾火快要燒到她臉上。

他喉結滾動,抿著唇不說話。

姰暖眼睫輕顫,硬著頭皮安撫他。

“半個月不洗澡,…你太髒了。”

反正這第一遍水,她是不肯跟他共浴的。

先前在專列上,那是一時情湧動容,失了理智。

現在她滿腦子都是他那句‘半個月沒洗澡,都餿了’。

這時候,又跟他矯情起來?

江四爺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他長吸口氣,咬了咬牙,成心使壞,一把將人遞進水裡。

姰暖衣衫不整,水流瞬間將她淹沒。

‘唔~!!’

她雙手撲騰著,慌忙扶住浴桶邊沿穩住身子。

頭髮溼了大半,滿臉的水漬,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立在桶外的男人。

他竟然,就這麼將她丟進水裡?!

江四爺赤著上身,只剩一條褻褲在身上。

他居高臨下笑睨姰暖,瞧見小姑娘驚慌失措難以置信的表情,危險地眯了眯眼,低頭意有所指,看著自己腹下拔劍的高聳。

“爺都這樣,你還矯情,半點不心疼人…”

他沉啞語調慢悠悠的。

姰暖順著他視線看了一眼。

瞬間,血色充斥全身,羞赧地撇開眼,滿腔惱意都蔫兒了。

江四爺仿若無奈地嘆息一聲,大發慈悲似的,溫柔揉了把她發頂。

“罷了,你先洗,洗快點兒,爺憋不住了。”

姰暖抱著胸前散亂的衣襟,臉上紅得要滴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