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其斌撓了撓頭,特意壓低了聲量道:“遵命,殿下。”

轉而便立即前往東院前院。

顧府的家丁護衛正安靜守著各自值守的崗位上,彷彿對院內發生的事情毫無察覺。

江其斌心有疑惑,這堂堂駙馬府,怎麼盡找些草包僕侍。

他站在廊上,高聲喊道:“今日外院是誰負責安排值守的?快些過來,殿下有吩咐!”

院門處幾名護衛聽到呼喊聲,湊到一處低頭耳語了幾句。

隨後,一個高個子長臉的護衛小步向江其斌跑去。

他跑到江其斌面前,問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們在前院是都在躲懶嗎?”江其斌作出慍怒之色,道:

“殿下的問晴軒有賊人深夜闖入意圖不軌,殿下驚魂未定,你們卻一點風吹草動都沒聽見?”

高個子護衛面露驚懼,連忙跪下道:“是是是我等失責了,公主可有閃失?”

“若府內護衛當真都如你們一般,殿下便是沒有閃失,早晚也要有閃失!”

江其斌怒喝。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幸而我們發現得早,殿下只是受了些驚嚇。”

“那賊人現在已經不見蹤跡,你快些去把前院能喊來的護衛都喊來,今夜統統到內院門口守著!”

“若殿下真的有什麼閃失,你們且摸摸看自己的脖頸夠不夠硬,能不能承受得住聖上娘娘雷霆之怒!”

江其斌一通呼喝,表演完畢,便瀟灑轉身離去,臉上是稚氣未脫的得意之色。

高個子護衛嚇得魂不附體,心內暗自叫苦不迭。

這府中二人一個貴為駙馬,一個貴為公主,哪個都開罪不起。

此前黃管家給他們這隊護衛的吩咐,是巡查守衛前院即可,後院的地方自有另一隊人守著。

高門大院之中,原本後宅就不許外男擅入。

宮裡頭來的侍衛能進去,是因為裡頭住的那位是公主,護衛公主的懿旨是當今皇后下的。

他們若是進去,只怕叫顧駙馬知道了少不了一頓皮開肉綻。

是以他們平日都極守黃福的吩咐,只在前院溜達。

但如今......這公主居住的內院糟了賊,若是有什麼不測,他們這些守在前院的怕也要殃及池魚。

他咬咬唇,立即跑向院門口,召集大部分護衛一同前往後院。

江其斌跑到前院鬧了一通後,又火速溜回問晴軒。

“殿下,已把前院的護衛都叫過來了。”江其斌在門口稟報。

“可說了我這院子遭賊?”姜雪慵懶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說了。”不止說了,還添油加醋地說了。

不一會兒,曉春推門出來,抬起手半遮著臉頰,在他身邊耳語道:

“你現在找個能看到院裡所有護衛的,隱蔽些的地方,好生盯著這些人中有沒有人出去。”

江其斌點頭,輕輕一躍,飛身從簷上離開。

姜雪並不是十分肯定適才那人就是顧霖壇派來的耳目。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以顧霖壇的做派,定會在家丁僕婢中安插他自己的眼線。

普通奴僕,等這幾日交由曉春拂冬慢慢盤查。

但是這些護衛,畢竟不是後院的人,她們二人並無法直接查出什麼端倪。

所以姜雪要將今夜的事鬧得聲響大些。

這問晴軒有異動,顧霖壇的耳目自然要第一時間前去稟報主子。

她只需讓江其斌暗中觀察,便能知道哪些護衛是他的耳目。

姜雪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似在不停思索。

院外的動靜逐漸大了起來,姜雪一個眼神示意,拂冬頷首,從問晴軒走出去。

她走道院門口大聲責問起來:

“做什麼,一派鬧哄哄的,若攪了殿下休息,可有你們好果子吃!”

從前院將將趕過來的高個子護衛氣喘吁吁,道:

“適才公主的侍衛過來告知我們,這內院有賊人闖入,吩咐我們過來門口值守。”

拂冬眼神一一掃過眾人。

一隊人都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應是前院過來的那撥。

另一隊人面色從容,應是一開始就在內院門口巡防的。

“那賊人已經被江侍衛與徐侍衛擊退了,”拂冬道,“他們二人前去追捕,你們便在此好好守著就是,萬萬不要離開,如若殿下出了事,你們是九族都不夠砍的。”

“你叫什麼名字?”拂冬抬起下巴,詢問高個子護衛。

高個子護衛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回道:“姑娘,我是崔英。”

“你便是他們的頭兒?”拂冬道,“你細數數,過來給我報個人數,我得知道你們都有哪些人跑去躲懶了,翫忽職守的東西,明日稟了殿下駙馬一併處置了去。”

崔英喘著粗氣,上前幾步同拂冬道:

“姑娘,前院能帶上的人手我都帶上了,一共十二人,其餘八個兄弟都在前院正常值守。”

“當我是瞎子不成?”拂冬指指門外站著的護衛,道:“這麼一大片人,哪止十二個?”

“姑娘,我只負責統領前院的護衛家丁,這內院的......”崔英哭笑不得,道:“不歸我管呀。”

“哦?”拂冬挑眉,看向另一撥人,“你們的頭兒呢?”

這兩隊護衛衣著打扮是一模一樣的,只是站成兩派。

若平日見到,根本不會想到他們竟分屬兩隊,有不同的上司。

另一撥人裡頭走出一名護衛,道:“小人李聰,內院這邊的護衛黃總管讓我管束。”

拂冬道:“適才問話你怎麼不說?”

李聰道:“內院的護衛人數一直都是二十二人,駙馬掛心殿下安危,給內院安排的人手是最多的。”

“此刻都在?”拂冬問。

“都在。”

“行了,”拂冬道,“黑燈瞎火大半夜的,那麼多人我也懶得去數。”

“你們兩人做好安排,這幾十人今夜就在內院外邊各處巡邏,都機警些,適才的事要再發生一次,誰來都保不住你們腦袋。”

說罷,拂冬重重合上院門。

院門內,曉春領著陳錦陳繡二人,正安靜站著。

拂冬一回身就見到默不作聲的三人,差點嚇得魂不附體。

“好姐姐,你適才跑哪裡去了?”拂冬低聲道。

方才姜雪令江其斌去前院作秀,曉春轉身也不見了人影。

“殿下這裡不安全,”曉春搖搖頭,道,“我擅自去請了兩位武安郎來,今夜守著問晴軒。”

“方才沒叫門外那些人撞見嗎?”

曉春搖搖頭。

陳繡伸手指指院牆。

他們倆抓著曉春,跳牆進來的。

以武安郎的身手,不叫人察覺不是難事。

拂冬抓著曉春袖子,道:“先同我進去回稟殿下吧。”

她轉頭對陳錦陳繡笑道:“這院子就拜託二位大哥了哈。”

陳錦不愛說話,一直面無表情,只點了點頭。

陳繡看著拂冬傻乎乎的模樣,莞爾一笑。

屋內,姜雪正扶額假寐。

曉春拂冬進了屋後,姜雪睜眼道:“是不是去搬人手了?”

曉春點頭,道:“江其斌有其他任務,只有徐翀一人護衛,我不放心,是以擅自做主了。”

“本想著入府第一天,能讓他們睡個好覺的。”姜雪抬手揉了揉額角,“罷了,你也是護主心切。”

“拂冬,情況如何?”姜雪抬眸看向拂冬。

拂冬道:“殿下,這顧府的護衛竟真的分成兩派。前院的那些人,慌里慌張,看著像是憨憨。”

“倒是那隊自稱是護衛內院的護衛頭頭,他瞞報了人數。”

“我下午與曉春進這院子時,曉春私下細數過。”她看向曉春,眼裡滿是欽佩。

“這院子門外護衛三兩成群地站著,一共二十二人。”

“那護衛頭兒也報現在守院的是二十二人。”

“可奴婢剛剛出去時留了個心眼,將那些神色自若之人點了點。”

“包括那頭兒在內,也才二十一人。”

“那人瞞報了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