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大吼大叫的人正是許宛棠的婆婆,張秀菊。

以許宛棠對張秀菊的瞭解,這個時間,張秀菊才打完麻將。

一進門火氣就那麼大,八成是輸了,要拿她撒氣呢!

上一世的許宛棠對婆婆那叫一個畢恭畢敬,婆婆說一,她不說二,婆婆往東,她絕不往西!

就算拿她撒氣,她也受著。

那時的她想透過討好張秀菊,從而在丈夫陸昀錚面前賺個好名聲。

可後來的她才明白,她做得再好,張秀菊也還是會找她的茬,陸昀錚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如今,許宛棠想明白了,人這一輩子,討好誰都不如討好自己。

許宛棠沒理會張秀菊的叫喊,裝作沒聽見,嘴裡哼著小曲兒,繼續裝著東西。

可張秀菊明顯不想放過她,只聽張秀菊在外面像個持續爆炸的炸藥桶一樣,尖利的嗓音沒好氣地朝臥室喊著,“這碗怎麼碎了?碎了也不收拾?等著我收拾嗎?”

趙悠悠在許宛棠面前是個小霸王,但在張秀菊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低著頭跑回了屋。

此時的張秀菊已經站在了許宛棠的臥室門外,一手掐著腰,一隻手舉起“砰砰砰”地敲著門,把門敲得震天響,邊敲還邊喊,“裝死呢?地上那麼多東西也不知道收拾,我們陸家倒了八輩子血黴,娶了你這麼個懶貨!”

許宛棠邊疊著衣服,邊冷哼一聲。

自從她嫁到陸家,她從來沒偷過懶,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是她在幹,沒讓婆婆伸過一次手,但縱使這樣,婆婆還是沒有一句好話。

張秀菊的這套說法,她不知已經聽過多少遍了。

一開始她聽了這樣的話還會難過,每到半夜都會躲在被窩裡偷偷懷疑自己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可現在張秀菊惡毒的話再難掀起她心底的一絲漣漪。

愛咋說咋說,她不伺候了!

許宛棠加快了手中的速度,不想在陸家多待一分鐘。

門外的張秀菊越罵越起勁兒,“能待就待,不能待給我滾!我兒子這麼好的條件,不知道有多少好姑娘排隊等……”

還沒等張秀菊這句話說完,許宛棠猛地拉開門,張秀菊原本靠在門上的龐大身軀不由地往前倒去,她張牙舞爪地想抓住許宛棠以保證身體的平衡。

可許宛棠豈能讓她如願?

許宛棠靈巧地躲過張秀菊的手,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靜靜地欣賞張秀菊的醜態。

張秀菊因為長時間的胡吃海塞,加上天天打麻將,一坐就是一天,缺乏鍛鍊,身體有些笨重。

她腿細但肚子大,往前傾的時候更加維持不住平衡,那樣子活像一個脹著氣的皮球下面插了兩根筷子,滑稽得要命。

張秀菊好不容易撲稜著雙臂,扶住牆面,才沒趴在地上。

她瞪著眼,指著許宛棠的鼻子毫不猶豫地開罵,“好啊!你想讓我出醜是不是?不就罵了你幾句嗎?你是我們陸家的媳婦,我是你婆婆,我罵你,你就得受著!”

張秀菊這才注意到許宛棠拎了個大包裹,眼睛一瞪,問道,“在家裡拎個包乾啥?淨出洋相!”

許宛棠回頭瞥了她一眼,“你的寶貝兒子我可配不上,陸家的兒媳婦,你還是再找個人當吧,我不伺候了!”

說完,許宛棠還不忘白了張秀菊一眼,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離婚?就你?還要提離婚?笑死個人了!”張秀菊一臉不屑。

縱使許宛棠拿著行李,張秀菊還是不相信她的話。

原因無他,她兒子陸昀錚的條件好,年紀輕輕就在軍隊裡當上了營長,一個月的工資是普通人的好多倍,是她見過的年輕人裡最有出息的!

況且她兒子長得也好,據以往許宛棠的著迷的樣子,能和她兒子離婚才怪!

許宛棠懶得和她浪費時間,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拎著包就要開門出去。

這下不止張秀菊,就連在扒門縫的趙悠悠都愣住了。

在她們眼中,許宛棠向來是個溫溫柔柔又好拿捏的物件,怎麼說走就走?而且許宛棠那眼神,只看一眼就渾身遍佈寒意,這在以往可是從沒有過的事兒!

許宛棠剛要開啟門,就聽到門鎖有響動。

這個時間,能是誰?

下一秒,一張英俊帥氣的臉就這樣出現在許宛棠面前。

男人的長相十分優越,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又明亮,鼻樑高挺,面容冷峻又桀驁,容貌比電影裡的男明星還要出眾幾分。

他看上去風塵僕僕,身上還穿著一身軍裝,更顯得氣質不凡。

竟是陸昀錚。

他怎麼回來了?

許宛棠這才想起來,現在趙悠悠才沒來陸家多久,她的領養手續還沒有辦全。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陸昀錚也回來給趙悠悠辦領養手續了。

再一次見到陸昀錚,許宛棠的內心從感慨萬千再次趨於平靜。

不得不承認,陸昀錚確實是一個長相、身材都極為出色的男人。

但時隔多年,許宛棠早不是當初那個懷春的少女,除了欣賞外,再也沒半分悸動,她的悸動早就在上一世的失望中消磨殆盡,不剩分毫。

現在的她滿腦子都是離婚,剛要開口,卻被張秀菊打斷。

“誒喲!兒子!你咋回來了?”張秀菊的臉上堆滿了笑,一把推開站在門口的許宛棠,迎了上去。

陸昀錚躲開張秀菊的手,言語冷淡地開口,“嗯。”

張秀菊的笑和動作都僵在了原地,悻悻地收回了手。

許宛棠對此見怪不怪,陸昀錚和張秀菊的關係不太親密,上一世的許宛棠聽說過,陸昀錚的父親死得早,張秀菊將陸昀錚丟給鄉下的親戚,自己進城去了。

期間沒看過陸昀錚幾次,母子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冷淡。

直到陸昀錚考上軍校,進了部隊,軍銜和津貼一年比一年高,她才想起來她是陸昀錚的母親,纏著陸昀錚住進了這套房子裡。

陸昀錚對張秀菊的態度雖沒有很熱情,但還是認這個母親的,便讓她住了下來。

上一世的許宛棠知道陸昀錚的身世後,更加心疼陸昀錚,覺得陸昀錚收養趙悠悠,也許是在治癒童年的自己,於是加倍地對趙悠悠好,沒想到卻落得如此下場。

重來一世,許宛棠悟出了深刻的道理:心疼別人前,要先心疼自己,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麼?我兒子大老遠地回來肯定餓壞了,還不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