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錚幾乎是立刻就站直身體,他個子很高,站直的時候讓原本寬敞的屋子增添了幾分逼仄。

“你說什麼?”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許宛棠。

只有愛還在的時候才會怕對方生氣,愛不在了,懼意便也煙消雲散了。

面對他壓迫感十足的問題,許宛棠絲毫不懼地直視他的眼睛,重複道,“離婚。”

“許宛棠,鬧小脾氣可以,別拿婚姻當兒戲。”

似是認定了許宛棠在欲擒故縱,陸昀錚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許宛棠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些許的怒意,不過許宛棠才不會自戀到以為陸昀錚捨不得自己。

陸昀錚之所以露出些許慍怒的神情,完全是因為婚姻的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

以往許宛棠一直是這段婚姻的堅定維護者,而如今,她竟提出了結束這段婚姻的提議。

說到底,是陸昀錚的佔有慾、掌控欲在作祟。

許宛棠聽到陸昀錚的話,頓時覺得荒謬至極,扯出一個譏諷的笑,“陸昀錚,我們倆到底是誰在拿婚姻當兒戲?”

“我們領證之後,你回過幾次家?我們見過幾面?相處的時間加起來可能都不足幾個小時,這就是你對婚姻的態度嗎?”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就連和我共處一室、說一句話也覺得是煎熬,既然這樣,我們放過彼此,不好嗎?”

許宛棠說完這些後,只覺得一身輕鬆,平靜地道,“我是真的想離婚,也希望你可以認真地考慮。”

陸昀錚細細地打量著許宛棠的面龐。

許宛棠長得漂亮,他一直都知道,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未施粉黛,卻足夠奪目,尤其是那雙眼睛,撲閃撲閃的,像會說話一樣,此刻,她那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裡此刻滿是堅定。

她是真的想離婚?

陸昀錚的眼中除了有輕微的慍怒外,還有濃濃的困惑。

許宛棠怎麼會提離婚?

她不是喜歡自己的嗎?當初為了和自己結婚,不惜用骯髒的手段達成目的,讓他厭惡至極,每每和她共處一室,就會想起被算計、失控的自己。

就算如此,他也從沒想過離婚和別人在一起,畢竟那天晚上他們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他是個男人,理應負責。

沒想到的是,許宛棠會提離婚。

不知怎麼,在聽到許宛棠提離婚的那一刻,他的內心竟湧出一絲酸楚、憤怒,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趙悠悠滿臉淚痕的小臉兒上閃過慌亂。

她雖然討厭壞女人,但並不想壞女人和陸爸爸離婚。

壞女人做飯很好吃,她還沒吃夠呢!

她緊張地拽了下陸爸爸的袖子,想告訴陸爸爸不要答應離婚,可陸爸爸始終盯著壞女人看,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見兒子半晌沒說話,張秀菊也坐不住了,她上前一步,有些魁梧的身體擋在陸昀錚和許宛棠之間,像老母雞似的把陸昀錚護在身後,怒視著許宛棠,對陸昀錚道,

“兒子,聽媽的,既然她想離,那就離!離了之後給媽找個聽話的、還能生大胖小子的兒媳婦!”

張秀菊當初之所以同意許宛棠進門,一是看她聽話,好拿捏,二是因為許宛棠長得漂亮,一看就會勾人,而且她雖然瘦,但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一看就能給她生出來大孫子!

可沒想到她那麼沒用,半點沒抓住自家兒子的心,結婚快半年了也沒個動靜!

再加上剛才許宛棠一改之前的乖巧,她恨不得馬上換了這個兒媳婦。

陸昀錚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我和她的事兒,你就別摻和了。”

說完,陸昀錚上前一步,抓起了許宛棠的手腕,想要帶她去書房,手心觸碰到她手腕的一瞬間,柔嫩細膩的觸感順著他略微粗糲的手心傳來。

陸昀錚的內心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莫名地狂跳兩下,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那晚的記憶……

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立馬鬆開了許宛棠的手腕,低斂著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跟我去書房。”

許宛棠被陸昀錚的這一系列動作弄得莫名其妙,她用“這人有病吧”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跟著他去了書房。

陸昀錚關上書房的門,微微皺著眉,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最終還是開口,“你剛剛說的那些,都可以調整。”

“你要是不喜歡悠悠,我可以考慮她送回她生母那裡,你畢竟是她的繼母,有提出異議的權力。”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接著說,“你可以跟我隨軍,我們住一起,這樣你滿意嗎?”

許宛棠簡直要聽笑了。

這語氣,這勉強的提議,她是不是還要跪下喊句皇恩浩蕩啊?

人家軍官家屬隨軍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到她這兒和恩賜一樣。

許宛棠輕笑一聲,盯著陸昀錚一字一頓地道,“不滿意,只有離婚才能讓我滿意。”

陸昀錚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半晌沒出聲。

這下他才開始遲疑,也許許宛棠真的不是在鬧,而是真的想離婚。

他原本和許宛棠結婚就是出於責任,沒什麼期待,如今許宛棠堅持,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行,那就離。不過軍婚離婚沒那麼容易,再加上我們結婚沒多久,上級不會批。”

許宛棠原本還在因為陸昀錚同意離婚而開心,可下一秒她就聽到了陸昀錚接下來的話,一時間眉眼都耷拉了下來,“那怎麼辦?怎麼才能快點兒離婚?”

早一天離婚,就早一天擁抱嶄新又美好的生活,她可不想耗太久。

陸昀錚聽到許宛棠如此急切地盼望離婚,心中的不悅再次升騰起來。

她就這麼急著擺脫他?

陸昀錚的眼睛輕微眯起,腦海中頓時有一些不好的、沒有根據的猜測。

許宛棠之前那麼喜歡他,應該不會的。

他強迫自己將腦海中的猜測去除,客觀地回答許宛棠的問題,“以咱們兩個現在的情況,在婚姻中均無重大錯誤,如果想盡快離婚,最好的辦法就是你隨軍,相處一段時間再上報,不然上級肯定會以相處時間短拒絕離婚申請。”

許宛棠對此有些瞭解,知道陸昀錚說的是靠譜的。

她爽快地答應下來,“那就隨軍,等過一段時間,我們就離婚。”

陸昀錚擰著眉,沉默了片刻後,他才輕咳了聲,似是在提醒,又像是在閒聊,彆扭地開口,“破壞軍婚,是要判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