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被踹開那一刻,董念念的腿都軟了。

鄭保國倒像是沒事兒人一樣,“佳佳,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覺?”

鄭佳佳哼了聲,“大伯不是也沒睡覺嗎,不知道大伯和董念念在聊什麼?”

董念念臉色發白,六神無主,下意識看向鄭保國。

鄭保國衝董念念笑了下,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出來上廁所,聽到書房有人在哭,以為是你,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是你妹妹,我就安慰了她幾句。”

鄭佳佳看著他,想從他的眼神判斷他是否撒謊,可鄭保國太冷靜了,她什麼都看不出來,倒是董念念嚇得豆大的汗珠滾落,一副做了虧心事被人抓包的恐懼樣兒。

“是嗎,妹妹?”

鄭佳佳特意咬重了妹妹兩個字。

本來就慌亂的董念念被人喊,下意識激靈了下。

“都站在這裡幹什麼?”

鄭衛國渾厚的嗓音傳來,董念念心裡咯噔一下。

越過鄭佳佳,她看到了穿著軍綠色襯衣的鄭衛國,他目光如炬,自帶上位者的壓迫感,董念念嘴唇哆嗦著沒說出話來。

鄭佳佳來到鄭衛國身邊,告狀,“三叔,他們倆半夜三更在密謀壞事!”

鄭衛國看了她一眼,“向你大伯道歉。”

鄭佳佳愣住了,“三叔。”

鄭衛國直視著她的眸子,不怒自威,“佳佳,道歉。”

鄭佳佳不甘心,但還是聽三叔的話,轉身對鄭保國鞠了一躬,“大伯,對不起。”

鄭保國擺了擺手,笑成了彌勒佛,“沒事兒,都是誤會。”

鄭衛國看了鄭保國一眼,鄭保國坦然相對。

鄭衛國面無表情地說道,“大哥年紀大了,要多睡覺,對身體好,小輩的事兒,就別操心了。”

這是嫌他多管閒事了。

鄭保國像是聽不出話外音一般,“聽到念念在書房裡哭,我也是著急了,你和念念分開了二十年,咱們全家都捨不得她受委屈,你一會兒好好關心關心她。”

鄭衛國勾了勾唇,這是埋怨他沒有做好父親的職責了?

“大哥,我和念念為什麼分開二十年,你應該最清楚吧?”

鄭保國嘆了口氣,“看來你還在埋怨我們,算了,你們父女倆聊吧,我先回去了。”

鄭保國一走,書房內的氣氛更加沉悶了。

鄭衛國墨黑的眸盯著董念念。

董念念像個等待宣判的犯人,特別是鄭衛國用審視的眼神看著她,讓她更加慌亂。

她鼓起勇氣,走過去抓住鄭衛國的胳膊,撒嬌地喊了一聲,“爹......”

鄭衛國低頭睥睨著她,“受了什麼委屈,要躲在書房裡哭?”

董念念咬唇,“我想考大學,給你爭氣,我就想好好學習,可是我什麼都不會。”

鄭衛國反問,“就因為這個哭?”

董念念點頭。

“她撒謊!”

“佳佳!”鄭衛國呵斥了回去,擔心鄭佳佳會說不該說的話,鄭衛國對她說道,“你先回去。”

“三叔,我不回去!”

鄭佳佳氣極,“你跟大伯不和,誰不知道,她回來這麼久了,是眼瞎嗎?!她是沒把你放在心上!”

“佳佳!”

鄭衛國皺眉看了鄭佳佳一眼,鄭佳佳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低著頭,“我先回去了。”

鄭佳佳一走,董念念著急的快要哭的樣子,“爹,我不知道你和大伯不和,你們是親兄弟,大伯也經常關心我,我要是知道你們不和,我不會跟他走太近的。”

鄭衛國觀察著她的雙眼,薄唇輕啟,“你說,他很關心你?”

董念念點頭,“爹,我說的是真的,大伯說全家都欠我的,所以才對我好,我以後不會再跟他們來往了。”

鄭衛國斂下眉眼,“你別聽佳佳胡說,我跟你大伯只是觀念不同,沒什麼矛盾,我們大人之間的事情,不牽連小輩,他是你大伯,平時還是要多親近。”

董念念聽不出真假,沒敢吭聲。

鄭佳佳有沒有胡說,她可是最清楚了。

如果不是鄭保國和鄭衛國常年不和,她也沒有機會出現在這裡。

董念念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鄭衛國在防她。

鄭衛國再次說道,“你底子不好沒事兒,明天我給你找個老師來教你。”

董念念大腦飛速運轉著,“陸瑤同志成績好嗎?”

“我不知道。”

鄭衛國確實不知道。

“爹,佳佳姐每天都去找陸瑤同志一起學習,要不你跟她們說一聲,我和她們一起復習吧。”

鄭衛國抿了抿唇,“念念,她們想不想和你一起復習你心裡門清兒,你讓我去說,這不是用人情綁架她們嗎?”

董念念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鄭衛國再次說道,“你也不要去找她們,我明天會給你找老師,你好好複習,考不上大學也沒關係,我會給你安排個廠子讓你上班,以後有什麼委屈都及時跟我說。”

說到這,鄭衛國像是有些心累,“念念,咱們分開了二十年,是我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你怨我恨我都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跟你母親一樣,坦坦蕩蕩。”

董念念咬著下唇,低聲說道,“爹,我知道了。”

鄭衛國:“好了,回去睡覺吧,以後別熬夜看書了,讀書也不在這一會兒。”

董念念乖巧的嗯了聲。

董念念走後,鄭衛國眯了眯眼。

鄭佳佳自知說錯話了,一直在等三叔回來,左等右等終於等到鄭衛國。

看到站在門口的鄭佳佳,鄭衛國繃著下顎進了屋。

鄭佳佳連忙跟上。

鄭衛國坐在椅子上,抬眸看了她一眼,“把門關上。”

鄭佳佳哦了聲,折回去把門關上。

鄭佳佳慢慢踱到鄭衛國跟前。

鄭衛國掀了掀眼皮,“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鄭佳佳低著頭,“我不該在大伯跟前胡說八道。”

鄭衛國點頭:“有進步。”

鄭佳佳咬唇,後悔,但也委屈。

鄭衛國:“佳佳,我知道你去鄉下幾年心野了不少,但是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裡要清楚。”

鄭佳佳蚊子似的嗯了聲。

鄭衛國盯著她的頭頂,語氣緩和了不少,“我知道你是在替我打抱不平,但是我不希望你被你大伯記恨上,你懂嗎?”

“你大伯奈何不了我,但是你爹和你哥就不一樣了。”

大哥為了給他兒子鋪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鄭佳佳胸無城府,說話不過腦子,很容易被老大一家記恨上。

鄭佳佳聲音小小的,“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胡說八道了。”

鄭衛國兩手交握,“說說,你都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