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玄之攜石屹靈解心結

玄之望著一棵棵沐浴在陽光下的茶花樹，察覺到茶花樹身上附著的濃濃的白氣。玄之沒有顧及阿冒的差異，抬著頭，邁著穩重的步伐，離白氣最濃的茶花樹一步遠的距離停下。玄之伸出自己細長白嫩的右手指往那樹幹處微微一揮，一個身著黑甲，眉毛雪白，眼睛慈愛，面目慈祥的將軍般的老人顯出影來。

那老人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被召喚出來，但是他的舉止沒有一絲慌亂，而是面帶笑意地和藹地同玄之行禮問好：“前大理寺寺丞錢毅見過大師，大師找本寺丞有何事啊？”

玄之見他並無惡意便恭敬地行禮道：“敢問寺丞為何會在此處？為何不墮入輪迴，走向來生呢？”

老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仙氣飄飄的，他慈愛地望著玄之：“大師有所不知，本人因心中執念難以放下，本欲往生，上天念及本人生時善惡分明，有些許功勞，便批准本人將靈魂附著在茶花樹上，庇佑大理寺安寧。”

玄之聽聞，心生敬意。閻王爺通情達理，常批准心中有執念的靈魂重返人間了去前塵，可是，像老人這樣被批准成為一方花神的可是少數。大白話講，人間靈魂，夏雲生多，錢寺丞少。

玄之很溫柔地笑了，她歪著腦袋，輕聲問道：“那大理寺近來可安好？”

老人聽聞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不好……前日有個黑衣道士，施了一些歪門邪術，我們都沒有擋住，讓他直接衝到理事廳去了……唉……”

老人說著低下了頭。

“別擔心，想來石寺丞應是平安無事。”玄之看見了老人眼低的愧疚與擔憂，她安慰地勸解道。

老人聽到玄之的安慰，嘴微微張開，心裡的石頭微微放了下來。

“回去吧。”玄之溫和地笑著，鵝蛋臉親切又可愛。

“是！”老人微微低下了頭，身體的形狀慢慢消失成了白色，最終融成一顆純白透明的光珠慢慢地向茶花樹飄去，最終落在樹幹上與茶花樹融為一體。

玄之看著散著白光的茶花樹，感覺這些矮矮的樹好像能散發出萬丈的能量。

“玄之兄弟？”阿冒微微彎腰，伸長脖子，善意地提醒道。他望著站在陽光下的玄之，感覺她的五官和身體上渾身都散發著光芒，雖然不知道她站在那一塊喃喃自語些什麼，但是他總有些不忍打擾，但是，石寺丞好像等了很久了。

玄之緩緩地轉身，陽光下的她被光芒勾勒出精緻的五官——細長的眉毛，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小巧的朱唇，這一切都讓阿冒嘆為天人。那可愛的嘴唇裡緩緩地吐出冷靜的話語：“咱們走吧。”

玄之上了幾節樓梯，回了長廊，同阿冒一起來到理事廳。

玄之輕輕地用雙手推開理事廳的大門，迎面而來的頹廢氣氛襲得玄之猝不及防。玄之悄悄地歪過腦袋，繞過書桌前高高的書架，看見頹靡不振的石屹靈正用左手撐著腦袋靠在椅子上，他的雙腿正交叉地放在桌子上。玄之聳了聳肩，歪了歪嘴巴，她左手提著雕刻著紅色蓮花的食盒，右手將一邊的門先關上，向門外的阿冒點了點頭，便又將另一扇門關上。

玄之穩穩地轉過聲，故意腳下用力，不輕不重地發出一聲又一聲的腳步聲。

石屹靈的耳朵向上動了動，他反應過來有腳步聲之後睜開了眼，猛然抬起頭，看見來者是玄之連忙迎了上去。

“你可算來了。”石屹靈連忙將腳從桌子上放下，大步地走向玄之，接過玄之手裡提著的食盒，抓住玄之的手腕就向桌子走去。

石屹靈坐在燭光下，眼前盡顯疲憊，眼底盡是淤青。

玄之沒有理會石屹靈一同坐下的邀請，而是走向面向小院子的窗戶，輕輕地把窗開啟：“寺丞，可是經歷了一夜心戰？”

“心戰？”石屹靈向來不客氣，他已經開啟了食盒的蓋子，將食物一樣一樣地拿了出來，認真地擺放在桌面上。

玄之站在窗邊對他說道：“夏雲生屍體已出，可是卻無半點殺人兇手的線索。所有線索都指向紅顏閣，可是那是高郡王的地盤，也是你曾經馬失前蹄的地方，你害怕了，而且，不知道怎麼查了。”

石屹靈抬起了頭，他看著被窗外微風吹拂著的玄之，總感覺她身上的男子道袍好像有點過大了，但他又不敢分心，總覺得玄之句句在理。

玄之轉身向石屹靈步步走進，她臉上一片平靜，給了石屹靈信心。她的眼睛裡盛放的不是平靜的湖水，而是深邃的大海，石屹靈對上了玄之的目光，好像獲得了無窮的力量。

“你記住，無論是人是鬼，是魔是怪，這世間皆是善惡有別，正義為王。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心懷大義者，無愧於世間。”玄之的聲音擲地有聲，門外的阿冒聽了都感覺全身熱血沸騰。

石屹靈站起了身，走到玄之身邊。他同玄之並排看著院子裡的茶花樹，那樹上開著一朵朵連綿的紅花，好像是冬日寒夜裡舉起的火把。

玄之同石屹靈坐回桌前，看著桌子上滿滿當當的食物：露出蝦尾的蝦餃，淺綠色外衣的幹蒸，被豆豉點綴的排骨，棕色外皮的風爪。每一樣都讓石屹靈垂涎三尺，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品嚐起來。

玄之坐在他的旁邊，安靜地喝著茶。她將茶杯放下，她望著茶杯出神，看見茶水悠盪，茶杯裡顯出兩個女子的身影：一個包著頭巾的年長女子帶著一個穿著面紗右手上繫著紅繩的年輕女子正往這邊趕。

“你趕緊吃吧，夏母帶著夏思來過來了。”玄之又抿了一口茶，努力將心事向下壓了壓。

石屹靈正夾著一塊排骨，只見他瞪大了眼睛，動作稍微頓了頓，便將嘴裡的肉嚥了下去，隨即放下了筷子。

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擊鼓聲，這擊鼓聲響徹雲霄，引來眾人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