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壞自己的好事。

他跟他又不是真的有仇。

蘇夜見他盯著手機卻沒接,仍舊是那懶散不想搭理的語調:“衣服給你放這兒,晚飯在外面桌子上,接完電話後記得去吃。”

“蘇夜。”沈斯叫住了他,暫時沒接電話。

蘇夜眸光很淺的回過去看他。

沈斯眸光復雜萬千,遲疑好一會兒後才問他:“你還是關心我的,是不是。”

“接電話。”蘇夜扔給他三個字就走了出去,對於他這個問題並沒有回答。

關心嗎?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關心。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原諒過去的事,此次收留也只是單純的看他可憐。

隨著門關上。

沈斯盯著還在響的手機磨了磨後槽牙,但凡沒有這個電話,他就可以等到蘇夜的回答。

調整了一下呼吸後,他才滑動接聽鍵接了:“聶總,這麼晚有什麼事嗎?”

“在基地?”聶言深語調比較淺,聽不出情緒。

“朋友家。”沈斯很簡單的話,嗓音略顯溫潤,“什麼事。”

“你跟希希談的事她跟我說了。”聶言深半仰著頭靠在床上,眸子裡複雜萬千,“明天我來找你,你別跟她說。”

沈斯:“???”

沈斯腦門上一串串問號。

他都有些懷疑人生了:“找我做什麼?”

“恢復記憶。”聶言深說了四個字。

如果不知道希希跟秦以漠在一起了,他或許還想留下,想辦法改變以前在希希心中留下的印象。

可現在沒必要了。

他看得出來秦以漠對希希好,是個有責任心的人,希希有他照顧,他也放心。

既如此,還是自己消失,讓過去的聶言深迴歸吧。

畢竟希希的心裡,一直都希望聶言深好。

“什麼?”沈斯生怕自己聽錯了。

“恢復記憶。”聶言深耐心的重複了一遍,“恢復記憶之後,我是不是就會完全好,跟過去一樣?”

沈斯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卻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差不多。”

“那你準備一下,我明天上午過來。”聶言深語氣很平靜,只是心中想起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顏希時,會悶悶的疼,“就這樣,掛了。”

說完就打算掛電話。

沈斯叫住了他:“等等!”

聶言深保持著之前的動作,沒開口。

“你為什麼會同意恢復記憶?”沈斯這下精神了,腦子裡存在了一大團疑慮,“是顏希跟你說了什麼還是其他原因?”

“我什麼性格,你不是最瞭解了嗎?”聶言深反問。

沈斯一怔。

聶言深沒再多跟他廢話,切斷了電話。

沈斯此刻人還是懵的,腦子裡一直迴盪著聶言深最後的那句話。

怎麼會這樣?

按照正常的性格發展,聶言深不應該堅決不同意恢復記憶嗎?

之前顏希說要把恢復記憶這個決定交給聶言深自己做的時候,他就覺得很冒險,聶言深根本就不可能答應,但顏希沒給他多說的機會就走了。

可現在……

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聶言深放棄掉顏希?

他給的心理暗示,可是唯顏希是也。

他想問顏希,又想到聶言深剛才的話,這傢伙雖然在顏希的面前聽話乖乖的,但他要是把他的決定告訴了顏希,後果絕對很慘。

想著這些。

心情逐漸變得複雜。

如果說之前被顏希和蘇夜否定這項研究的時候他是難過,那麼現在就是懷疑人生了。

聶言深現在的情況,已經遠超他的預料之外了。

他拿著手機去了外面,看到客廳裡空無一人時,便去樓上找蘇夜去了,去的時候,蘇夜還在看書。

看到他來,蘇夜除了淺淺的掃了一眼後就沒再搭理。

“你忙嗎?”沈斯把情緒拿捏的很到位,“有點事情我想跟你談談。”

“說。”

“我想跟你談談聶言深的情況。”

“這不是我研究的領域,你應該去找專業的人談。”蘇夜說的很明確。

“他的性格出現了很大的偏差。”沈斯也不管他聽不聽,自顧自的說了,“按照正常發展他會一直愛顏希,對顏希有很強的佔有慾,可他剛才跟我說,他要恢復過去的記憶。”

一旦恢復過去的記憶,代表過去的聶言深會迴歸。

他既然覺得他自己是一個副人格,就應該阻止聶言深出現,不讓自己消失。

但他現在的行為,分明不合常理。

蘇夜翻書的動作一頓。

沈斯站在那裡等著他的回答。

“記憶可以抹去,心理暗示可以下。”蘇夜跟他說了,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但心是最不可控的東西,哪怕是本人自己,沒到最後都不知道會做出怎樣的決定,更何況你一個外人。”

沈斯是醫生沒錯,聶言深的情況他最瞭解也沒錯。

可人是高階動物,思想這種東西,是最不可控的。

“也就是說,我的那項研究,真的沒有一點存在的必要?”沈斯這次是真的在想這個問題。

“哪怕你讓一個人擁有無情,堅強,內心強大等元素。”蘇夜跟他說了一個最現實的問題,“但隨著歲月過去,他的心也會因為世間萬物而改變,無情會被瓦解,堅強也會被擊敗。”

至於強大的內心,外界給予的內心並不是真正的強大,自己經過歲月洗滌變強的內心,才是真的強。

蘇夜見他在想,又補了一句:“人有七情六慾,這是無法斬斷的。”

仙俠故事裡,斬斷七情六慾尚且會因為心而重新長出來。

更別說這是現實世界。

沈斯開始愁了。

事情變成現在這樣,等聶言深恢復記憶之後,他肯定會被收拾一番,這傢伙有多記仇他還是知道的。

“他讓你什麼時候幫他恢復記憶。”蘇夜看似很隨口的問,實則是特意抓好的時機。

沈斯還在想怎麼應付恢復記憶後的聶言深,也就老老實實說了:“明天。”

蘇夜淡淡的一聲:“嗯。”

沈斯:“???”

沈斯立馬察覺到了不對勁。

反應過來的他是後悔的,他為什麼要把這句話給說出來,他要回了基地,蘇夜肯定不會再讓他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