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正好是鄉試之年。

還沒到三月,長安各處客棧就把八月時候的房訂了出去,價格一再攀升,普通的一間房,都吵到了一百錢一天。

想想寒門學子,初秋的八月,弄不好會睡破廟啊。

不過還好,魯源說鄉試時候,會給余天策留一間房,叫他不用擔心。

鄉試與縣、府、院試都不同,是三年一次。

假若,這次透過秀才的話,需要半年時間複習,若是不透過,還要等上三年,並且,期間要成為秀才。

如今考慮這些,還有些早。

最起碼,要等到院試開榜再說。

長安府,最出名的就是八水。

指的是渭河、涇河、灃河、澇河、潏河、滈河、滻河和灞河。

新豐縣,就在灞河下游。

作為虞朝的陪都,每年都有工部負責清理河道,確保船隻可以暢通無阻,兩岸建設也非常好,一到夏天,美女、公子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郎君,這兩次來長安,咱們坐的都是馬車,回去坐船唄?”

嗯!

余天策揉了揉沈靜的頭,點了點頭。

要說這世界大吧,真就不大。

越不想碰見的人吧,走到哪,都能看到那可惡的逼臉!

江戶三人,又在遠方走了過來。

姜楠王閔臉上,還有撞擊的傷痕。

而江戶眼神飄忽,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

余天策倒是不怕。

就這三個人,他自己就搞定了。

何況,不遠處還有個保鏢,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就能衝過來。

姜楠上前,左右看了看,一改之前的風格,抱拳作了個揖:“彪子,我哥仨回去也談了,仔細想一想,這幾次都是我們不對,正好今天碰到了,請你喝個酒,你不會不給面子吧?”

哦?

黃鼠狼給雞拜年?

余天策不用想也知道,姜楠、王閔肯定又要搞什麼事情。

明的來不了,開始來暗的了。

還沒等余天策回答,沈靜開口笑道:“姜公子,王公子,你們能想明白太好了!郎君不是個小心眼兒的人,肯定能原諒你們!但喝酒就不必了,郎君剛喝完,改天再喝吧。對不對,郎君?”

說著,沈靜還掐了下余天策的屁股。

“那行,有人安排還不好!去!”

別管別人打的什麼心思,請吃飯,自然是好。

沒想到,選擇的地點,竟然是悅來客棧!

眾人先在後堂泡了個澡,洗掉了身上的風塵,然後上了二樓。

二樓,幾乎都認識這哥仨。

好說不說,在這連天捱揍,打掃了半個多月衛生啊!

姜楠好像就想回來炫耀,剛上二樓就喊了起來:“小二呢,小二過來!”

“要吃啥呀?姜少爺?”

小二慢慢悠悠地走來,眼神中充滿戲謔的神情。

姜楠腰間拽下錢袋,扔給了小二。

目測,最少有七八百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說得不假。

那小二,本來嘲諷的神情瞬間消失無蹤,臉上也掛滿了笑容。

“姜爺考完院試了,就想喝點酒,好酒好菜都上來,剩下的錢給你!”

“好嘞,姜爺!”

別說叫姜爺,給了錢,叫爹都行!

不多時,小二拿了兩壺悶倒驢,八罈女兒紅後,彎腰上前說:“姜楠,不不,姜爺,這兩壺悶倒驢勁大,少點喝,別……”

小二想說別出糗,可把話嚥了回去。

別人給錢,自然不能打擾心情。

戲臺上,藝妓唱的孟姜女,是個悽美的愛情故事。

嬌美的面容,纏綿的花腔,與戲臺上的紅布、帷幔相得益彰,感染著所有人的心。

沈靜坐在一旁,也跟著點起了頭來。

不遠處,有不少監考的官吏。

看他們搖頭晃腦的樣子,十分的享受。

余天策也看到了曾鈺還有長安縣令,還有之前的刺史大人。

同桌上的幾人,應該也是官員吧,只不過不曾見過。

臺上的戲換了三曲,秦腔唱出來的就是美,餘音繞樑,久久不能散去。

那兩壺悶倒驢,八罈女兒紅,也被幾人喝了個精光。

姜楠搖了搖酒壺:“沒酒了,我在叫幾壇。”

沈靜有些困了,和幾人打了招呼,余天策便送她離開了二樓戲堂。

姜楠揮了揮手:“彪子,一會兒回來啊,咱接著喝!”

余天策人畜無害地笑著。

姜楠、王閔表情看不出啥,可江戶心事重重的樣子,早就叫二人給出賣了。

送回沈靜後,余天策又折了回來,找到了剛才那個小二。

先不著急說話,掏錢為上!

余天策掏出十兩銀錠,摁在了店小二手裡。

“這位公子,這是何意?”

“別告訴我沒事兒,姜楠給你那個錢袋呢?給我!”

那錢袋裡,總共有七百六十錢。

對比十兩銀子,一萬個錢,差的可是太多了。

哪有那麼多江湖道義!

有錢,那就是爹!

小二從腰間拽下錢袋,交給了余天策,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

“這位公子,錢袋裡還有一張紙條,就是這個。還有五兩巴豆粉,讓我下進了酒裡。”

五兩巴豆,要是被一個人喝了,這一個月可就好受了!

這個時代,根本沒有解巴豆的藥。

巴豆進了身體,那就只有強挺!

官府雖沒有明文規定,類似於砒霜,記錄購買者的姓名和身份,可每個藥鋪巴豆的數量,官府也會定期清查。

不過,難免重金購買呀……

余天策不明白了,剛才的酒,每一罈都是均勻分的,見姜楠幾人喝他才喝的,如果自己中毒了,他們也會中毒。

“你跟我說實話,那下了巴豆的酒,啥時候送上去的?”

小二舔了舔嘴唇:“剛送上去。”

嗯!

小二這個眼神,很誠懇。

余天策也鬆了口氣,剛送上去,證明他現在沒有中毒。

看來,姜楠、王閔是看院試結束了,想來一把同歸於盡,讓他也丟臉,以解心頭之恨呀!

既然這樣……

余天策連忙跑上了樓。

快步來到桌子前,對陳清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陳清本來挺高興,笑容瞬間凝固,放下了碗,臉也黑了下來。

繼而,起身分別掐住了二人的腮。

唔唔唔……

王閔、姜楠一愣,酒喝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臉了呢?

有毒的酒,剛剛上來。

馬上就能忽悠余天策喝了,怎麼就變臉了呢?

余天策拎起酒罈,邪魅地勾起嘴角:“我本傾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呀,你們既然這樣,那就再爽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