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娘起身向蕭宇福身一禮,那身段風情萬種,舉止中顧盼生姿。

惹得蕭宇不敢直視,生怕自己被對方生吃了。

“小王爺,奴家先帶您去客房休息,天亮後再為您備車回府。”

蕭宇見豔娘往門前走去,便自坐榻上起身,跟在了後面。

“女郎,我跟東方老他們睡一起就可以,無需大費周章,大半夜還安排房間?”

豔娘腳下步子突然慢了下來,有些遲疑。

“他們呀,他們喝了點兒藥,已經睡下了,奴家看,就沒必要打攪他們了。”

蕭宇皺了皺眉頭:“你給他們下藥?”

“只有一點兒蒙汗藥,不必如此大驚小怪。我也是怕他們胡鬧生事,尤其是那個不愛說話的,女人的屁股都咬得,真不知羞恥。”

說到這裡,豔娘語調中有些鄙夷。

蕭宇訕訕一笑,那個“不愛說話的”就是指石斛,豔娘大概不知道石斛他壓根就不會說話,她只當那個五短青年只是嘴硬。

若說石斛咬女人的屁股,說他是個登徒子之類的渾人,蕭宇第一個不信。

石斛天性純良,想來是被五花大綁之後,扔到那裡頂多就只有某個女子從地上到屁股那麼高。

手腳用不上,想反抗也就一張嘴,不咬肉多的屁股,咬哪裡?

想到這裡,蕭宇想低頭偷笑。

豔娘回頭看了眼蕭宇。

“那房間甚窄,住不下三個人,我給小王爺安排別處。”

蕭宇總覺得這位春香畫舫的老鴇似乎有意想要把他和兩個同伴分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若見不到東方老和石斛,他的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沒關係,窄點兒就窄點兒,我們三個一起對付一晚便是了,若他們醒了,看到我在跟前也一定不會胡來,若有事情我也好看著他們。”

豔娘看蕭宇的眼神越發的奇怪。

“小王爺,他們可是下人,渾身臭烘烘的。”

“我沒那麼嬌貴。”

“若這樣,我給你們重新安排個房間。”

這次蕭宇倒不客氣,拱手道:“有勞女郎了。”

豔娘皺眉走到門前,房門就被人從外面開啟了,原來那位青衫女子一直在門前恭候著。

兩人低聲交談了片刻,青衫女子不時抬頭看一眼蕭宇。

沒多久,青衫女子施禮離開了。

豔娘回頭看了眼蕭宇,道:“我讓碧落去安排了,小王爺先跟我走吧!”

“嗯......無需為我們安排太好的房間,夠三人睡就行,我晚上聽不到石斛打呼嚕,我睡不踏實。”

豔娘扭頭一臉狐疑:“那咬人的男子叫石斛?他睡覺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呀?”

“總之……總之看不見他,我睡覺就不踏實!”

“知道了,小王爺隨我來便是!一切聽我安排!”

豔娘說著已經走到了門外,不知道她從哪裡端來了一個燭臺,在前方引路。

他們沒有上樓也沒有下樓,沿著三樓狹窄的廊道走了沒多久,便看到廊道盡頭有一個房間。

豔娘咳嗽了兩聲,屋內的燭光便亮了起來,但聽不到裡面有什麼聲音。

豔娘又輕聲道:“把衣服穿好,都出來吧!”

這時候屋內才傳來了穿衣服的簌簌聲。

蕭宇有些詫異:“女郎,這是要幹什麼?”

“給小王爺和小王爺的那兩個扈從騰地方啊!”

“唉,這倒不用,讓她們睡這兒,我去和東方老他們擠擠就行了。”

“他們住的地方裝不下三個人,小王爺也睡不得那種地方呀!”

“那我們去一樓的大堂,那裡寬敞,幾張坐榻一拼,就能當床!”

豔娘無奈地笑了笑,她沒有說話。

不多時,兩個樣貌端方標緻的女子穿著薄紗內衣從房中走了出來。

她們見到蕭宇,面露嬌羞,趕忙福身行禮。

蕭宇卻覺得他們似水的眼眸中除了羞澀之外,還有著某種讓人看不明白的複雜情愫。

兩名女子與蕭宇擦身而過,不時回頭嬌羞看他。

蕭宇覺得有些尷尬,喊道:“唉,你們別走!”

兩名如花女子掩嘴輕笑著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蕭宇不喜歡給人添麻煩,他皺皺眉。

“讓她們走幹什麼?”

豔娘說道:“若是你讓那兩個男人來,他們自然是要走的。”

“為什麼?”

“她倆本來就是準備今晚伺候小王爺入寢的。”

“什麼?”蕭宇的聲音稍稍大了一些,“你說安排他倆陪我睡覺?”

“她們是自願的。”

“我可對她們負不起責任,還是不要的好。”

“小王爺不好女色?”

“食色性也,我生理功能正常,晚上睡不著也想女人。”

“那為什麼?”

“不為什麼。”

豔娘看蕭宇的眼神越發地怪異了。

兩人走進了房間裡,只覺得屋內異香撲鼻,榻旁的衣架上還掛著幾件女人穿過的長服,還有兩身夜行衣。

估計剛剛要陪自己睡覺的兩個女子也參加了今晚的行動。

讓她們陪自己睡覺,蕭宇的背後總覺得有些冷颼颼的。

那不會是北朝諜子在策反南朝小王爺用的美人計吧!

真慶幸自己沒上鉤。

但站在屋裡,異香環繞,又讓蕭宇心中不免有種原始的慾望在萌動。

蕭宇斷定這香味有問題,或許裡面夾雜著什麼催情藥。

他不確定自己的一些反應是不是那異香的藥力造成的,他三兩步走到窗旁去開窗通風。

身後傳來了豔孃的聲音:“小王爺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

“就是房間裡有點兒悶,或許是我聞不慣裡面的薰香味。”

豔娘走到香爐旁,將爐蓋開啟,嗅了嗅。

“只是普通女子用的薰香啊?”

“那樣便好,我聞不慣這香氣,可否讓人將香爐拿出去。”

豔娘並不反對:“一會兒碧落過來了,讓她將香爐拿走便好。”

說罷,豔娘轉身便要離開房間。

就在這時,蕭宇突然想起了什麼,喊道:“豔娘!”

豔娘稍稍一愣,這位小王爺之前沒有喊過她的名字,只是稱呼她“女郎”,而現在為什麼會突然叫她的名字呢?

她回過身去,對蕭宇淡淡一笑:“小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那個......”

豔娘眉頭一挑,擺出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

“小王爺,若有什麼話儘管說,除了涉及機密問題,豔娘只要知道,便都告訴小王爺。”

“那晚......那晚......那晚在畫舫上,是哪位姑娘......”

“哪位姑娘幹什麼?”

蕭宇咬了咬嘴唇:“我和哪位姑娘春宵一夜。”

“哪位姑娘......”豔娘思索了片刻,“那夜,小王爺喝醉了,太后讓奴家給小王爺和另外一位俊俏的郎君準備了客房,各自歇息去了,奴家不知道哪位姑娘進了小王爺的房間,但是......但是春香畫舫規矩極嚴,若非太后或奴家有令,畫舫女子是不允許靠近任何男子的。”

蕭宇心中一咯噔,但臉上卻依舊錶現得若無其事。

他心裡早就懷疑過那晚會不會是胡仙真跑到了自己的床上。

那位絕世的美女,權傾天下的北朝太后,居然是她奪走了自己的第一次。

蕭宇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樣的感受。

卻見豔娘看他的眼神古怪而複雜。

“小王爺,早些休息,一會兒碧落便讓人把您的兩個扈從一起送到。只是這閨房不知以後還住不住得人了。”豔娘抱怨著便關門出去。

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夜風輕輕地拍打著木窗。

蕭宇趴在窗臺上往外望去,面前正是先前走過的那條長街。

街上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影。

幾棵垂柳沿街栽種,垂落的枝條在夜色下微微擺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紅綃應該就在下面,不知道現在正躲在哪裡放哨。

他搜尋了半天,也沒見到紅綃的影子。

他笑了笑。

或許紅綃此刻正蹲在哪裡悄悄地在看他吧!

蕭宇衝著外面擺擺手,不知道紅綃能不能看見,隨後他便關上了窗子,坐回到了床榻上,這裡依舊還留有先前女子睡過後的體溫。

這時,外面突然有些雜亂的聲響。

蕭宇走到門前將門開啟。

三四個依舊穿著夜行衣的女子分別架著東方老和石斛從外面走進來。

東方老眼睛似睜似閉,嘴裡發出響亮的鼾聲。

石斛睡得很安穩,果然是一聲不吭。

那位身著青衫的女子第一個走進門來,向蕭宇行禮。

“小王爺,按您的吩咐,已將兩人帶來了,不知道該放哪裡?”

蕭宇點點頭,被叫做碧落的青衫女子就閃開一個身位讓身後的姊妹把兩人架了進來。

一股濃郁的汗臭夾雜著尿騷的氣味迎面撲來,蕭宇不禁皺皺眉,那股濃郁的味道與房間裡原有的薰香味一混合,那更變成了一種讓人作嘔的味道。

碧落細長的眉毛稍稍揚了揚,儘量不在蕭宇面前表現出嫌棄的表情。

但其他幾個身著夜行衣的女子卻沒有如此好的定力,他們早已被燻得俏臉上的表情都已扭曲,只想把兩個臭烘烘的男子趕緊扔下,好回去沐浴。

但到底把兩人放在哪裡確實成了問題。

蕭宇有些猶豫,看著這乾淨整潔的閨房,這兩個糙漢子放哪裡都不合時宜。

碧落也拿不定主意,這兩個像從泔水桶裡拉出來的男子,總不能放到香噴噴的睡榻上吧!

蕭宇最後拿定主意。

“放地板上,你們出去吧!”

四名黑衣女子如釋重負,將兩個男子放在了地板上,草草向蕭宇行過禮,便著急出去。

碧落跟在最後,她衝蕭宇尷尬地笑了笑。

“小王爺早些休息吧!奴知道小王爺是擔心兩位壯士的安危,請小王爺放心,春香畫舫對小王爺以及小王爺身邊之人並無惡意。兩位只是......喝了些昏睡的藥劑,一覺醒來便無大礙了。”碧落抽了抽鼻子,“若兩位醒了,還請知會奴一聲,奴去給他們準備洗澡水。”

蕭宇笑了笑,他一拱手:“謝謝碧落姑娘。”

被蕭宇這麼一稱呼,碧落的臉立馬紅了,趕忙福身還禮。

“小王爺,若您在這裡實在無法就寢的話,奴再幫您找間房間吧!放心吧!這裡房間還是挺多的,姊妹們根本住不過來。”

“謝謝碧落姑娘,若有需要,我去找你。”

碧落的臉又紅了,她垂下了眼眸。

“奴就在旁邊,門牌寫著甲子。”

碧落抬眼看了看蕭宇,嘴角微微上翹,她取走了香爐,隨後轉身關門而去。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屋內又恢復了安靜。

蕭宇翻找了幾個櫃子,找到些被褥之類的東西,鋪在地上,再將兩個夥伴給拖拽到了上面。

東方老依舊鼾聲連天,石斛則安靜得像個嬰孩。

安頓好了他們,蕭宇才熄燈躺在了床上。

今晚真的是很累很累,除了東方老的鼾聲,整個樓層似乎再沒有別的聲響。

那種複雜的難聞氣味在這薰香的閨房中瀰漫開來,蕭宇似乎也不在意了,他和衣而眠,很快便進入到夢鄉,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

但睡夢中,蕭宇似乎也聽到了些別的聲響,似乎有男人的叫罵,女人的哭泣,燃著大火的宅院,金鐵碰撞的聲音,這一切似真似幻,像是現實,更像是夢境,讓人無法分辨。

這似真似幻的景象漸漸消失,他便回到了無盡的黑暗之中,繼續沉睡。

翌日的清晨,蕭宇似乎是在一陣鬧哄哄的聲響中醒來。

起身四望,眼前依舊是那間閨房。

幾扇軒窗被人開啟,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給整個房間帶來了無盡的暖意。

而他發現地上的兩個同伴不在了,同時消失的還有他昨晚為他們找來的被褥。

蕭宇強打精神坐了起來,喊了聲:“東方老!石斛!”

屋內沒人回應,屋外卻依舊吵鬧不斷。

蕭宇打了個呵欠,起身便往門外走去。

開門卻見到紅綃和媱琴正站在門外不遠的地方,正在與一個英俊的年輕男子說話,周圍還有其他人也在。

突然有人喊了句:“快看,小王爺醒了!”

眾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蕭宇。

而那個年輕男子往前走了兩步,向蕭宇一拱手,展顏笑道:“小王爺,別來無恙?”

蕭宇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

“是你!”

英俊男子點點頭。

他便是上次隨胡仙真南下的年輕將領,達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