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黑暗中醒來,試圖去尋找光明,茫然四顧,盡是深淵。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身處一間小小的病房裡,白色的床單蓋在身上,手腕打著點滴。

我扭頭看向窗戶,一朵亮光開啟窗簾,於是夢不再是夢,醒不再是醒。

從光明走進黑暗,從現實走進夢境,我,也不再是我。

“你醒了?看樣子恢復的不錯!”娜薇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扭頭看去,她洗掉了臉上的油彩,露出一副標準的西方面孔。

白金色的長髮瀑布般披散在腰間,藍寶石般的眸子猶如一灣秋水,散發著湛藍的光芒,黑色抹胸遮不住胸前的火爆,盈盈一握的纖腰白皙性感,找不到一絲贅肉,凝脂白玉般的肌膚如霜如雪,看不到半點瑕疵。

難以想象,一個常年混跡在戰場的傭兵,身上竟然找不到一處傷疤,這很不科學,難不成子彈也會眷顧美女?

“我漂亮嗎?”娜薇兒見我盯著她,故意轉個圈,展示她火辣的身材。

“漂亮!”

我下意識的回答,但立刻反應過來,這有些唐突,便隨口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諾西島上的私人醫院,一個很美的地方,如果沒有海盜騷擾的話!”娜薇兒坐在床邊,幫我拔掉了已經見底的點滴。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個陌生的地方我聽都沒聽過。

“天啊,你不會失憶了吧?還記得那天你把我推下海嗎?”

我老臉一紅,下意識的點點頭。

娜薇兒鬆了口氣,“就是那天,你差點淹死在海里,是我把你拉上船送到了這個地方。”

原來如此!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跳海之後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不,如果不是你把我推下船,現在跟我說話的可能就是上帝了。”娜薇兒笑道。

“抱歉,當時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我苦笑著解釋。

“你的辦法很好,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你沒我想象的那麼懦弱,也許我該改變對你的印象,你很勇敢,我們扯平了。”

娜薇兒的笑容很美,也很治癒。

“船上的人怎麼樣?”我忽然想起那些活著的人。

“死了!”娜薇兒輕描淡寫的說道。

雖然早知道這個結果,可聽她確認之後還是覺得很難過,心裡像堵了塊石頭,畢竟我的同學也在船上。

沉默了片刻,我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麼,能保住這條命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兒?”坐在床上活動了一下四肢,我感覺恢復了不少力氣。

“離開?你想去哪兒?”娜薇兒一臉詫異。

“我想回家,這種地方不是我該來的。”我現在最想念的就是宿舍裡的床,如果有的選,我一定老老實實呆在學校裡。

“恐怕不行!”娜薇兒搖搖頭。

“為什麼?”我不理解。

“這是海盜的地盤,他們已經知道你和我們的關係,正在到處追殺你,離開我們你走不出這座島,說不定出門就會被幹掉。”娜薇兒聳聳肩。

“有沒有那麼嚴重?”我懷疑她在嚇唬人。

“相信我,海盜的手段你見識過了,落在他們手裡是件很恐怖的事!”娜薇兒一臉嚴肅,感覺不像在開玩笑。

“那怎麼辦?”我有點慌,輪船上的場面我真的不想再經歷了。

“很簡單,跟著我,保證你的安全。”娜薇兒拍了拍胸口。

“跟著你?幹什麼,做傭兵嗎?”我試探著問。

“不好嗎?至少可以保護自己,還可以保護愛的人!”娜薇兒舔了舔嘴唇,一個性感的動作美的令人窒息。

“不,我做不到,我不會殺人,也不可能殺人!”我連連搖頭,差點中了她的美人計。

在我的印象裡,僱傭軍就是一群為了金錢而肆意殺戮的戰爭販子,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雙手沾滿鮮血的罪人,為了利益毫無底線,冷血,無情,殘忍,毫無人性的殺人機器。

我怎麼可能成為這樣的人,那不是我所追求的生活,絕對不是。

娜薇兒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溫柔的看著我的眼睛,那一瞬間,她清澈的眼神讓我推翻了之前對僱傭軍所有的理解,她這樣的女孩怎麼可能是殺人機器。

“僱傭兵也是軍人,只有經歷過才會明白,或許跟你想的不一樣,機會擺在面前,為什麼不試試呢?凡事都有第一次,你眼神裡的野性是藏不住的,相信我,我不會看錯,你天生就是戰士,應該學會戰鬥。”

娜薇兒的話讓我感到諷刺,面對海盜的槍口我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什麼戰士,哪來的野性,我就個懦夫,一個怕死的膽小鬼而已。

“不用說了,我不會跟你走的,那種場面我再也不想經歷了。”我決定不再和他們糾纏,我一個大活人,總有辦法回國的。

娜薇兒無奈的聳聳肩:“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作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出了這個門會有一群人要你的命,祝你好運。”

我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敢當街行兇,我已經想好了,出去以後直接去港口,那裡一定有回國的船。

脫掉病號服,換上自己的衣服,我的東西一樣也沒少,實際上也沒什麼,錢包,鑰匙,僅此而已。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口走進三個壯漢。

“女神,聊得怎麼樣?”其中一個留著絡腮鬍子叼著菸斗的傢伙問道。

娜薇兒看了我一眼,聳聳肩道:“招募失敗,他不願意跟我們走。”

“看吧,我早就說過,他不適合做軍人!”另一個白人小夥說道。

“算了,送葬者從不強人所難,我們還有任務要完成,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各自回去檢查裝備,半小時後出發。”叼著菸斗的傢伙下了命令。

“yeSSir!”幾人異口同聲的叫道。

說完他們便離開了房間,再也沒人理會我。

我也不在意,這樣最好,和這些人在一起總會惹來麻煩。

離開醫院的時候,我特意詢問了港口的位置,護士給我指了個大概的方向,距離不到三公里。

獨自走在街上,看著周圍並不繁華的建築,強烈的陌生感將我包圍,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恐懼,不知道怎麼回事,每個從我身邊走過的人,看我的眼神似乎都帶著敵意。

我回頭看了眼身後不遠的醫院,猶豫了片刻,最終咬咬牙大步往港口的方向走去,好不容易出來了,不能再和僱傭兵扯上關係。

差不多走了一公里,身後突然傳來汽車的轟鳴。

想起娜薇兒的話,我心裡越發緊張,不自覺的扭頭看去。

一輛黑色皮卡像失控了一樣,無視路上的行人,飛快的向我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