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氏自盡,喧囂於野,陸家顏面盡失,卻因陸崇遠突然重回朝堂被壓下來幾分,反倒是鋮王妃跟鋮王和離,受封榮國夫人的事更加熱鬧。

宗親那邊不敢置信,紛紛求見安帝,結果連面都沒見到就被馮內侍擋了回來,朝中一些老古板也言及鋮王妃此事太過逾制,莫說皇室無和離,就算真的和離,男婚女嫁既不相干,鋮王府產業查抄之後也該歸於國庫。

御史臺明裡暗裡接了不少異言,亦有人攛掇彈劾,曹德江接連見了好幾位老臣,對於他們質疑左耳進右耳出。

“曹公,那鋮王妃的事,咱們真不管?”

“你想怎麼管?”

“可她這……不合制啊……”

曹德江翻看著手中那些摺子,只將其中一封遞給了開口那人:“看看。”

那人愣了下,接過一看,下一瞬就睜大眼,他驀地抬頭:“這,鋮王的案子還沒過堂,怎麼就直接處決?”

那是聖上御筆勾畫,鋮王五日後於菜市口斬首。

那人看向曹德江:“鋮王可是親王,他的案子不過宗正寺嗎……”說是謀逆,可到底只是勾結兵部、私藏軍械。

往日若遇到這種情況,大多隻是被削爵圈禁,或貶為庶人,鋮王怎就直接處決了?

曹德江垂眸冷諷,鋮王的案子拖了這麼久,又跟陸家牽扯上,以他們這位陛下的心思,不拿著大做文章才怪,可如今既是將陸肇移交刑部,準陸崇遠突然歸朝,又急急將鋮王處決。

無端透著一股子不願讓人再追查下去的心虛。

曹德江心中只覺得可笑,說話時卻是冷淡:“陛下既已定罪,此事就沒有再辨的可能,冊封鋮王妃的聖旨是宮中給的,你此時進言,是想說鋮王妃不該領受聖旨,還是陛下不該下旨?”

那人臉上變化。

曹德江說道:“鋮王府的產業說到底是皇傢俬產,就算真有人過問那也是宗正寺的事,輪不著御史臺插手,你們與其盯著個無辜被騙好不容易才解脫的女子,倒不如多瞧瞧陸家那頭。”

“陸家長子貪汙,長媳偷情,混淆皇室血脈多年,又家宅不寧,這段時間陸家醜事不斷,陸崇遠卻還堂而皇之留於朝堂,御史臺有著肅清綱紀,糾察彈劾之責,如今滿京城的眼睛都落在咱們身上。”

“你們有功夫去管榮國夫人的事情,倒不如多想想怎樣才能不讓御史臺成了個擺設。”

曹德江的話讓得周圍那些個御史臉色都有些不好看,有人說道:“曹公,我們不是沒有彈劾過陸家,可陛下的態度您也瞧見了。”

自從陸崇遠歸朝到現在已有四日,他們何曾沒有彈劾過陸家和陸崇遠,可是陛下突染頭疾,先是罷朝了三日,好不容易上朝了,他們才開口提陸家時,陛下就說刑部審結之後,再提此事。

有位御史神色憤憤:“陛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往日對陸家明明冷淡,可這次卻跟變了個人一樣,彈劾的摺子留中不下,朝中那些人見風使舵,眼下居然還有人逢迎起了陸家……”當真是荒謬!

曹德江臉上微冷:“既然留中,那就再上,御史的職責便有規勸聖上,至於榮國夫人的事,若再有人提及,就讓他們去找桓王,皇傢俬事讓宗正寺去解決,御史臺做不了這等閒事。”

他一句話就將鋮王和離的事定性成了皇傢俬事。

御史臺的沉默,安帝的置之不理,加上宗親那邊屢屢進宮不見成果,鋮王妃依舊成了榮國夫人,叫不少原還想拱火的人消停下來。

積雲巷這邊全然沒理會外間議論,只派人開始清算鋮王府家業,眼見著一箱子一箱子的東西從鋮王府抬出來,鋮王處決的訊息也跟著傳開,原還打算觀望的那些人便知道榮國夫人這事成了定局。

積雲巷越發熱鬧起來,接連過府想要探望的各府女眷更加多了,送禮的,道賀的,幾乎將棠府門檻都要踩破。

榮玥只見了文信侯夫人幾個往日與她關係親近之人,其他人統統擋在了門外,隨之幾日後榮國夫人將在積雲巷設宴招待各府女眷的事也傳揚開來,而讓人瞠目巧合的是,那榮國夫人設宴的時間,剛好是在鋮王被處決的第二日。

“你當真要在那日設宴?”文信侯夫人瞧著榮玥有些遲疑:“鋮王頭一日處決,你第二日便宴請眾人,恐怕會有人因此碎嘴,而且你身子還沒養好,要不然設宴的時間再緩一緩……”

榮玥搖搖頭:“不用,就定那日。”

“可是…”

“沒事的。”

榮玥臉色已不似之前蒼白,雖然瘦了些,精神頭倒是很好,她知道文信侯夫人擔心什麼,朝著她說道:

“宴請的時間是早就定下的,那時候處決謝天瑜的聖旨還沒下來,況且我跟他早已經沒什麼關係,他是生是死跟我無關,棠寧早讓人將帖子送往了各府,這個時候再臨時取消才會落人話柄。”

傅老夫人喜歡榮玥這性子,聞言在旁說道:“榮國夫人說的對,鋮王府的事情錯不在她,又已經和離,問心無愧,就沒必要為著旁人的事情故意迴避,反倒會叫人覺得多想。”

“眼下外頭本就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倒不如早些辦一場宴堵了他們的嘴,也好叫人看看你離了鋮王府有多好。”

錢夫人也是溫聲說道:“碎嘴之人怎樣都會碎嘴,既不在意就沒必要理會他們,我瞧著夫人臉色也已經好些了,再養幾日想來撐個宴會不成問題,到時候讓下人多看顧些,我和文信侯夫人也早些過來幫襯著,夫人也不會太過勞累。”

文信侯夫人聞言,見她們都支援榮玥,榮玥也是主意已定不想梗概,她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那我從府裡叫幾個嬤嬤過來?”她拉著榮玥的手。

榮玥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正好我手底下得用的人不多。”

文信侯夫人嗔怪睨她一眼:“你跟我客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