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盯著陳靜疏,眼神依舊平靜如水。

陳靜疏躲開陳一的視線,道:“陳一,你馬上就要死了,需要留什麼遺言嗎?”

陳一輕蔑一笑:“不需要。”

淡定從容,一如當初。

這一幕,卻讓張尚書連同眾多大內侍衛心神一顫,無數畫面浮現在他們的眼前。

大炎一百八十年,大炎皇帝陳浮生兵臨東夷都城,城門口卻站著一個滿臉淡然微笑的少年,正是陳一。

一炷香的時間後,東夷王出城受降。

大炎一百八十一年,南荒王在陳一引薦下,向大炎俯首稱臣,從此南荒成為大炎附屬國,年年朝貢。

大炎一百八十二年,大雪瀰漫了整個北涼,一襲白衣的陳一肩膀上落滿白雪,朝著大炎皇城緩緩走來。

而陳一的身後,竟是整個北涼的王室,那一天,北涼全境投降,歸順大炎!

沒有人知道,陳一到底做了什麼!

但所有百姓都能看到,陳一來到哪裡,哪裡的百姓就能吃飽飯!

民間,甚至誕生了很多歌頌陳一的民謠!

什麼“令背大炎九重罪,不負駙馬一縷恩!”

什麼“憑君肩上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笑話!

天大的笑話!

他陳一何德何能,讓當地百姓如此高看?

此時,幾個大內侍衛也紛紛請願:“請殿下速殺陳一!以彰我大炎天威!”

張尚書此刻一咬牙,朝著陳靜疏跪下。

“陳一其一罪,翫忽職守、荒廢政務!”

“陳一其二罪,辱罵當今駙馬!”

“陳一其三罪,當年鼓吹議和,有辱我大炎國威!”

“殿下!此三罪無一不是殺頭重罪!請速殺陳一!”

張尚書言辭激烈,恨不得現在就看到陳一人頭落地。

陳靜疏眼神頓時變得無比凌厲,下令道:“陳一亂我國法,無需上報,斬立決!”

一群大內侍衛得令,拔出腰間刀劍,紛紛便朝著陳一的腦袋砍去!

在刀劍即將落下之際,陳靜疏望著陳一,回憶卻不由翻湧上頭。

往事瞬間歷歷在目。

當初陳一對她陳靜疏的愛,可謂深情。

在成為駙馬之後,陳一總是在桌案前從早忙到晚,殫精竭慮、一絲不苟。

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但不管怎麼說,陳一在的時候,大炎是富強了。

但大炎的富強,到底和陳一有沒有直接關係?

陳靜疏是真的不知道!

而就在這時,忽然廂房的門被一腳踹開!

“我看誰敢!”

一聲斷喝!

這是一道女聲!

卻嚇得眾侍衛紛紛停下了手上刀劍。

待他們看清楚來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走進來的女人,容貌絕美,身披一副精緻的盔甲,閃耀著冷冽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赫然是鄰國大夏的女戰神,一字並肩王,呂玲琦!

搞什麼鬼?

張尚書感覺自己腦子都要炸了!

堂堂大夏的一字並肩王,居然跑來這邊陲小縣?

而且,聽她的意思,是要保這小小一個小縣縣令?

在眾人的注視下,呂玲琦走到陳靜疏面前,長戟往地上一杵,道:“陳一的命,我大夏保了!”

張尚書連同一眾侍衛,頓時被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陳靜疏迎著呂玲琦走上前去,道:“呂玲琦,你可知道,我是誰?”

呂玲琦面無表情:“大炎帝儲,陳靜疏。”

陳靜疏頓時怒斥:“既知我是大炎帝儲,呂玲琦你安敢不行不行禮?”

呂玲琦負手而立:“本王是大夏國一字並肩王,與大夏皇帝呂子凌並肩,與你父親陳浮生平起平坐,你尚未即位,我何須向你行禮?”

呂玲琦一番話,把陳靜疏懟得啞口無言!

她雖已經是毫無疑問的下一任大炎皇帝,但畢竟還沒有即位!

陳靜疏咬了咬牙:“呂玲琦,你既貴為大夏國並肩王,為何要自降身份,跑來我大炎小縣,還要保這小縣縣令陳一?”

此話一出,張尚書和眾侍衛也是不解。

這個陳一到底有什麼魅力?

居然值得呂綺玲這位大夏女王如此力保!

呂玲琦冷笑一聲道:“本王要做什麼決定,還需要跟你彙報?你在教我做事?”

陳靜疏氣得一拍桌子:“放肆!這裡是大炎,不是大夏!這區區小縣縣令,我大炎要殺要刮,還要問你夏國同意不同意?”

張尚書也頓時硬氣道:“對!這個陳一辱罵我大夏駙馬,其罪當誅,這是我大夏內務,豈容你這外人插手?”

呂玲琦皺了皺眉,目光挪向一旁的陳一。

兩人目光對視間,呂玲琦的眼神忽然變得柔和。

這位戰無不勝的軍中女戰神,竟在一瞬間露出小女孩的嬌俏!

然後,這一抹嬌俏,轉瞬即逝。

她的氣質,再次變得英姿颯爽。

呂玲琦上前一步,朝著陳靜疏抱拳鞠躬,道:“帝儲,本王願意用幽州八十一郡,交換陳一!”

此話一出,陳靜疏一行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幽州八十一郡?

這可是大夏阻隔大炎的最強屏障!

幽州土地肥沃、物產豐盛、易守難攻,大夏正是擁有了幽州,才敢與各國分庭抗禮!

如果幽州八十一郡悉數歸大炎所有,那麼大炎不日即可北伐大夏,一路暢通無阻!

而且大夏的國力,在擁有幽州八十一郡的情況下,尚不如大炎!

如果失去幽州,大夏斷然不可能阻擋大炎的十萬鐵騎!

為了區區一個大炎小縣的縣令?大夏居然敢付出全國最重要的一州來交換?

這大夏一字並肩王呂玲琦,是腦子被門夾了?

陳靜疏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