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完美走向

“10點38分。”

“患者無生命體徵。”

厚厚的冰層之下，水不再是那種刺骨的冷。

城市的溫度，和這些熱心人士的溫度，彷彿就是季雲在冰層之下最清晰的感觸。

經歷了那麼多次的練習，也想過了無數的辦法，事實上季雲一直是在迴圈的時間牢籠裡做無用功。

因為他所做的這些事情影響不到他的這場手術，季雲甚至沒有想著怎麼去救活自己，僅僅是不願意看到嵐城被那些惡臭人士給侵佔著，只是作為一個嵐城青年始終難以被社會毒打熄滅的一腔熱血在驅使著自己去完成……

完成之後能得到什麼？

季雲知道自己什麼都得不到，可就是想要那樣去做。

甚至每一次迴圈，他都想要去這樣做。

但結果完全出乎了季雲的預料。

因為兩個高中生不屈的身影，影響到了整座嵐城。

因為一個校長的繼續執教，無形中也讓這座城市的人變得有溫度，有擔當。

季雲記得最早上前來扶自己的就是那個年輕人，他自稱是立雪中學的學生，五年前從學校畢業的，而且王明修是任著校長的！

有著這個年輕人的上前，很快周圍的人也相繼過來，他們不再害怕自己這個癱在地上的陌生人，他們也不再敬而遠之，彷彿這座城市的人特別有底氣，哪怕被亂象纏身也不至於得不到公正。

就十年前的這麼一個舉動。

可以影響到一整座城市？？？

這是季雲絕對無法預測的。

明明自己所癱的地方都一樣，周圍的環境也沒有再發生變化，來來去去的仍舊是那些人，但一切真的發生了改變。

那十年前的事，宛如一顆小小的種子，帶給了整個嵐城人自豪與信心，更彷彿化作了一種勇於直面一切的力量，在十年來不斷的宣傳，不斷的矯正，不斷的提醒，不知不覺在人們的心中長成了淳樸之樹，願意對陌生人伸手相助……

原來真有這麼大的能量！

只是一次令人信賴，充滿誠意的執法，便可以改變一座城市的氣度與溫暖嗎？

多了整整6分鐘的時間。

縱然沒有成為了自己存活下來的關鍵，但醫學生的6分鐘可以拯救無數的生命，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必定有更多的人因為這些“變化”而重獲新生！

原來籠罩每個人面前的烏煙瘴氣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可怕和龐大，就拿嵐城來說，這裡的人本質淳樸而友善，只是在日常生活中遇到了太多令他們忍氣吞聲的事情，也因為個別惡臭的蟑螂在陽光下爬行，令他們只好裹緊外套，出行在外只求保護好自己……

一旦整個城市的風氣因為某件事而改變之後，每個人淳樸的本質也會慢慢的發揚開。

季雲自然也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讓整個嵐城的人積極向善，是這座自己熟悉的嵐城在過去很長時間都是如此的。

像自己和吳凱這樣的一腔熱血愣頭青，在嵐城本就很多，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個人都要小心翼翼，每個人都要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在社會上艱難的前行著。

這才是自己認識的嵐城。

原來不忘初心找回自我的不單單是自己。

十年風采……

季雲突然很想走出這裡，去這座城市走一走，四處看看，靜靜感受，如果還能夠遇到那些曾經熟悉的人，閒聊幾句，問問近況，談談以後，那應該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

望著那即將徹底破碎的陰陽隔閡，縷縷陽光瀉落在身上，季雲再一次沉入到黑暗之中。

無限的時光，假如是迴圈重複的，實則也是一個牢籠。

季雲渴望走出去。

他意識到26歲醒來也不算晚，即便是36歲，46歲，只要能醒來，能夠向前看，都是值得期待的。

好在，自己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在過去多了6分鐘的行走，給了季雲更充足的時間去找到那枚鑰匙。

何況在搶救室裡多出來的6分鐘時間，樓雨醫生始終在和自己對話，她的激勵話語何嘗不是對季雲一種生命引導？

身體的健康管理，必須從早期開始。

十年老煙癮，那是一定要先徹底戒除了。

問題是，自己可以支配的時間僅僅38分鐘，怎麼可以讓十年前的自己在之後的時光裡徹底與煙絕緣呢？？

心臟方面存在著問題，最好儘早到醫院進行檢查，根據醫生的指導去做改善，避免進行刺激心臟的行為。

好吧，季雲承認有段時間自己沉迷在極限運動中。

他登頂過無人雪山。

攀巖過千年浮崖。

翻越過無人區。

在邊疆裡打卡界碑騎行徒步。

不太需要花錢的極限運動，季雲都幹過了。

心臟不出點毛病確實有點難為自己了，指不定閻王爺早就在下面給自己訂了床位，自己臨時取消，又重新預訂，把人家都整煩了，這次總算是給自己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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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老煙。

睡眠不足。

飲食不規律。

尋覓刺激的事情，讓心臟負荷。

得虧自己沾酒必醉，不然走得還更早更猙獰一些。

“這些習慣方面的，好像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總不能去紋身告誡吧，估計紋了身之後，傻逼的自己覺得什麼都行了，玩得更花！”

“還是得從我進醫院前心臟負荷過重那邊想想辦法。”

“鎮水樓那邊，怎麼就淹了呢？”

“那條隧道如果是通的，我就不用玩命的狂奔了。”

“對啊，我現在有38分鐘了，理論上只要飆得足夠快，就可以抵達鎮水樓這邊！”

“也就是說，我需要先找出一個速通前置任務的方案。”

“速通雖然不能達到完美結局，甚至不能保證我下一次擁有38分鐘的時長，但也可以確保在這個時間線裡該幫助的幫助了，該懲戒的懲戒了！”

“葉老巫婆這邊怎麼辦。”

“要懲治他，好像還是要足球破窗……”

季雲現在對這個日食迴圈已經很熟練了。

其實季雲並不是每次都會將完整的人生流程都走一遍，有些事情迫使季雲必須騰出所有的時長來，否則根本無法看到事情的走向。

比如說鎮水樓。

如果坐公交車，抵達鎮水樓大概需要40分鐘左右。

鎮水樓就等於是季雲的邊界之外的區域了。

何況季雲秉承對每個時間線都負責的理念。

季雲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一個怎樣的世界裡。

是每一次迴圈都像是人生重啟；

還是每一次迴圈自己都進入到了一個平行宇宙裡。

他無法知曉，但又害怕假如是後者，自己所進入的每一個時間迴圈都是一個平行相似的世界，那這個時間線裡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自己命運的，有自己人生的……

樓雨、秋暮、吳凱、王副校長、沈滄滄、藍採萍……季雲無法接受在這個時間線裡的他們遭受那些不公，尤其是那些不公還是自己已知了。

所以季雲對自己的迴圈進行了兩種規劃。

第一種，完美走向。

就是自己盡所能，將每個人的命運都安排得比較妥當，包括了自己的人生。

第二種，簡單走向。

這個簡單走向，不能夠讓每個人都得到比較完美的結果，包括自己也可能與這些人在十年後徹底錯過、形同陌路。

但這個簡單走向可以給自己在當下的時間線裡擠出更多的時間去探尋。

在這個時間線裡，季雲只會儘量避免悲劇在他們身上發生，但無法扭轉他們的命運，包括自己的。

儘管這個“簡單走向”會有很多遺憾，可如果自己找不到時間的鑰匙，讓自己真的從手術檯上醒來，那就無法證明這些是真實的，只能表明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其實世界一直在最初的時間線裡……

簡單走向，會有時間上的縮短。

比如說不是每次自己都擁有38分鐘的時間去探索，可能下次就變成32分鐘，甚至有特殊情況，季雲不得不把這個時間線的自己命運安排得潦草一些，以便於自己這次全部時間投入在一件事情上！

總而言之，眼下季雲找尋到的“完美走向”，正是自己上一次所做的事情，也許可以找到更節約時間的辦法，但流程一個都不能省！

這個“完美走向”自己還是活不過來。

所以，自己必須抵達鎮水樓。這是自己之前觸碰不到的區域，也是自己另外一把生命鑰匙。

季雲需要找到一個可以貫穿樓雨、王副校長、鄧盛、破爛廠、葉副校長、藍採萍這所有人的“簡單走向”版。

然後與38分鐘的“完美走向”進行交替，以此來讓自己走出邊界，抵達鎮水樓那裡獲知更多資訊！

“足球破窗偷檔案這裡，是一個比較影響我行動的事情。”

“但拿不到那份租賃檔案，就不能懲治葉副校長了。”

“咦，我現在有了38分鐘，記得我回到醫院之前，葉副校長是在坦白從寬，她把自己所犯下的事情都給叔叔們交待了一遍。”

“那這次，我可以聽完她的坦白，至少多聽6分鐘，然後從她自己的坦白裡面找到一個可以讓叔叔們直接逮捕的罪名。”

“她如果被逮了，那租領合同也基本上還是會被搜出來。也能達到讓她萬劫不復的效果。”

“不錯，這個作為速通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