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十五,年世蘭與胡格格舒格格一早便去正院請安。

秋眉只道福晉身體不適,免了眾人請安。

年世蘭站起身就走。

胡格格也默默跟著出去。

舒格格左右看看,想了想,還是留下來。

她進了福晉的內室,但見福晉並不是一派憔悴模樣,反而看起來保養的很是不錯。

“妾身給福晉主子請安,願福晉吉祥如意。”

舒格格恭恭敬敬行了禮,低著頭。

烏拉那拉氏坐在床上,身後靠著一個軟枕。

“舒氏,你可是有話要說?”

舒格格認真道:“正是。昨日得了福晉兩匹雲錦的上好布料和首飾,今日特意來見福晉。一是為了謝恩,二是想問問福晉,可是需要妾身去做些什麼。”

舒格格倒問的直接坦率。

烏拉那拉氏低頭撥弄著自己的指甲,一邊漫不經心道:“舒氏,你可是多慮了。我只是看那兩匹雲錦顏色極襯你,這才賞了你。女孩子家家的,正是應該趁年輕打扮的時候。不然等你老了才打扮嗎?”

舒格格聽到烏拉那拉氏這麼說,心下鬆下一口氣來。

於是她又開口謝恩,隨後心事重重離開杏芙院。

年世蘭坐在驚蘭院賞花喝茶的時候,聽見了宮裡來的懿旨。

德妃娘娘感念雍親王府子嗣無繼,特賞雍親王胤禛侍妾兩位。

這兩位侍妾一個姓馮,一個姓段。

在王府,侍妾只比通房丫鬟高一點,但也是個奴才,算不得主子。

胤禛晚間回到王府的時候,突然想起昨日看到舒格格跳的那支舞。

“蘇培盛,去請舒格格來書房伺候筆墨。”

蘇培盛詫異,怎麼突然想起這位來了。

這位格格打從被抬了位份,可是坐了五六年冷板凳了。

他詫異歸詫異,腳底下一步也沒歇,立刻親自去了留芳閣請舒格格。

同住的胡格格站在門口看了半晌,出了一回神便又扭身進了屋。

舒格格聽主子爺叫她伺候筆墨,一時也是驚訝不已。

但她轉念一想,必是昨日的舞姿得了王爺青眼。

舒格格便在跟著蘇培盛去前院之前,在旗裝下穿上了自己做的褻衣。

這套衣服做好已經很久了,也許今天就能用到了。

胤禛在書房寫大字,蘇培盛帶著舒格格來了。

舒格格剛要行禮,胤禛道:“免了。你可會磨墨?”

舒格格回答道:“妾身未進安北將軍府之前,妾身的父親是個秀才,時常也教妾身識得幾個字,妾身常在父親身旁伺候筆墨。”

她說話緩慢,聲音宛如清泉。

胤禛看了舒格格一眼,“那就過來磨墨。”

“妾身遵命。”舒格格說著就上前,拿起桌上的墨條,又在硯臺上添了幾滴水,伸著素白的纖纖小手,開始一點點磨墨。

胤禛不動聲色看了一眼舒格格,開始寫字。

年世蘭睡前聽說舒格格留宿前院,什麼也沒說就躺下了。

只是到底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夜無話。

一時想起胤禛對她的寵愛,心軟起來。

一時又想起上一世的背刺背叛,心痛的無以復加。

終究是想累了,沉沉睡去。

烏拉那拉氏早起聽說舒格格侍寢,也是出了一會兒神。

在這王府之中,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一直專寵。

長姐死了,有年氏。

年氏的新鮮感過了,有舒氏。

你看,從來沒有啊。

舒格格頭天晚上侍了寢,第二天早上又早早起來伺候王爺去上朝。

然後她回了留芳閣,強打起精神收拾打扮了一番,由婢女扶著慢慢走來正院。

按照規矩,侍寢次日,是要給福晉請安的。

昨日新進府的侍妾早到了,胡格格也到了。

甚至連請安經常遲到的側福晉,都已經在端著香茶了。

舒格格到正院的時候竟然是最後一位。她羞紅著臉,低著頭,走到烏拉那拉氏面前請安。

“給福晉主子請安。妾身來遲了。”

烏拉那拉氏端著一貫的笑臉,“無妨。昨日你剛剛侍寢,今天乏累也是正常的。本來我想今日免了你的請安的,只是想到你昨晚留宿前院,下人不方便去傳話。就等著你回留芳閣再說,不想你過來的竟這樣快。”

“福晉主子仁愛,妾身不敢壞了規矩。請福晉主子再受妾身一拜。”

舒格格說著便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