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尚算柔和明媚的日光透過窗戶灑到房內潔白的病床上。

端坐在床前椅子上的女孩靜靜等待著。

窗外晨霧被金光照耀得燦爛發亮,呈現出一片奇異的景象,卻沒能讓她的視線移開一秒。

她淡金色的漂亮眼眸一直注視著那個人,被困在幽深海底的許多年裡,悔恨如同附骨之疽,啃噬著她的每一寸骨髓,在永無止境的孤獨中,只有回憶過去是她唯一的慰藉。

“吱呀”聲打破了寂靜,床上的路明非翻了個身,“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我測……”他睜開眼看見了路明梓。

“……測試一下床結不結實……”路明非訕笑著。

“哥哥,你不覺得應該和我解釋點什麼嗎……”路明梓幽幽道。

路明非被她的眼神盯得沒辦法,連忙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下次,下次一定提前跟你商量。”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她小臉陰了下來:“這一次只是受了傷,下一次呢,哥哥你要把自己的命賠進去嗎?”

兩人的角色像是反了過來。

路明非小聲嗶嗶道:“我也沒辦法,康斯坦丁能力失控,想救他就只有這一個……”

路明梓生氣道:“他們本來就該死,在世界樹毀滅之後,他竟然拋下破壞天之稜柱的任務,跟著諾頓臨陣脫逃,僅這一條罪名,就足夠他死一萬次了!”

她小臉冰寒,眼裡殺機瀰漫。

路明非沒辦法了,只能用出殺手鐧。

他張開手臂,把路明梓摟在了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額頭。

路明梓還想說什麼,但心裡的堅冰一瞬間就被包裹著身體的溫暖融化了,輕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路明非鬆了口氣,解釋道:“你也知道諾頓,他膽子其實不大,還是個建築師,也就造東西擅長一點,平時也不上戰場,他當逃兵其實在我預料之中,至於康斯坦丁,他還是個小孩子,很聽諾頓的話,我也知道。他們兩人逃走,算是我默許的。”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路明梓悶聲道。

路明非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已經剝離了他的龍族血統,他以後不再是龍了,最多也就是個四代種的水平。”

“……哥哥真是狡猾,明知道這種時候我不可能對你說一句硬話……”路明梓手指一下一下戳著他的臉。

路明非輕輕笑了笑:“我最可愛的妹妹路明梓,你原諒哥哥了嗎?”

路明梓有些不捨地從他懷裡離開,在起身之前偷襲一樣親了一下路明非的臉。

“扯平了。”

空氣中還回蕩著聲音,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路明非摸了下臉,總有種親情變質了的感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不用擔心被打進骨科醫院。”他安慰自己。

他昨晚被發現之後,就進了校內的醫院,處理了一下傷勢。

身上繃帶纏了一層又一層,看起來很嚴重,實際上的確很嚴重,但那是昨晚,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可能是身體挪動的聲音有些明顯,有人扭開門鎖走了進來。

是楚子涵,以及身後的凱莎。

“你還活著呢?”凱莎滿臉驚奇:“被龍王的攻擊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波及還能活下來,在抗揍這方面,我凱莎願稱你為最強。”

路明非呵呵道:“你死了我都不會死,我等著在你墳頭蹦迪呢。”

“好啊,我沒意見,你那蹩腳的舞姿說不定能把我的骨架逗得笑散架。”凱莎聳聳肩。

楚子涵臉色微冷,看了她一眼,在凱莎舉手做投降狀之後,又溫和地轉向路明非,問道:“怎麼樣,身上的傷沒事吧?”

路明非活動了一下身體,煞有介事道:“當時一股鑽心的痛,我差點疼暈過去了,還好我練過體育,還玩原神,先沉澱一下,然後按E套個水圈,再直接一個替身,馬上就在泉水復活了,一點事兒都沒有。”

楚子涵不是第一次聽見路明非胡言亂語了,淡定地點點頭:“還能貧嘴,看來確實沒事。”

凱莎完全聽不懂,只能把那些話歸於中國人特色的對話方式。

路明非本來想和楚子涵道聲謝,但轉念一想說了她反而會不高興,於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龍王呢?抓住了嗎?”他佯做好奇道。

說到正事,楚子涵和凱莎的臉色嚴肅了起來:“游泳館被大規模破壞,現場沒有留下龍骨之類的殘骸,康斯坦丁應該是逃走了,校長已經發布了重返三峽的任務……”

“順帶一提,”凱莎插嘴道:“你翫忽職守跑出學院的事被發現了,校董會一致決定將你編入計劃隊伍內,哦,對了,諾諾也和你一個待遇。”

“哈?”路明非一臉茫然:“不是說只扣點實習分嗎?”

“那是沒出問題的時候,現在龍骨失竊,康斯坦丁復活,誰讓你趕巧了呢。”凱莎嘴角上揚。

“你這麼開心幹什麼?”路明非不爽道。

“因為我是這次隊伍的領導者,你在我的手下。”她微笑道。

“我也向校長申請了加入隊伍,但他沒有同意,理由是學生會和獅心會必須有一個留守學院。”楚子涵無奈道。

“上一次任務的隊員呢?他們不跟著過去?”路明非忍不住問道。

“你是說葉勝和酒德亞紀吧,他們已經退出執行部了,據說是在任務過程中領悟了生命的真諦,已經準備回老家結婚了。”凱莎半開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