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歷經多年終於產下一子,聖上高興大辦宮宴。

趙貞婉身為天女,自然被邀請在內。

她央求了好久說:“筱筱,我同後宮中的人都不熟,若我一人去宮宴,定會受到別人的冷待。你就陪我去吧!”

嘗過了被眾人追捧的滋味如何能接受冷待的感覺呢?

蘇秋笙抵不住她的軟磨硬泡,勉強點了頭。

自打上次同趙貞婉說了一些自己的事情之後,她彷彿有些變化。蘇秋笙說不上來,但感覺二人之間的相處不再像原來那般親厚。

蘇秋笙也是難過了一些時候,但想通了便釋懷了。

“無論哪種情誼,順其自然,不勉強、不挽留。”她獨自坐在院子裡,仰頭看天。

宮牆將天分成了好多塊,她如今只能看到自己院子裡的那片天。灰濛濛的,沒什麼星星,轉身,看到了一人提著燈站在後面,笑著看她。

蘇秋笙心中一動。

沈樾主動走過來,她這才看見,他手上提著兩壺酒。今日他穿了件玄色縷金雲紋錦長袍,身材修長,腿也長,只用了三步便將蘇秋笙要走五六步的路走完。

蘇秋笙驚訝著,酒被他輕輕提到眼前。

“喝不?”他歪著頭,問道。

蘇秋笙笑笑,說:“你都提過來了,我還能不喝?”

她將用繩子綁起來的酒瓶輕輕拿出,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開啟瓶塞聞了一下,濃烈的酒味衝上鼻腔,嗆得她趕忙拿開。

沈樾看到她能被酒嗆到,嘲笑地說:“你原來沒喝過酒啊!剛剛說得那麼豪爽,我還以為你經常喝呢!”

蘇秋笙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沒見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喝酒我是沒喝過,但我看過。萬事都在於嘗試,有了一次經驗,下一次不就好了嗎?”

沈樾看著她挑了挑眉,點頭道:“那你嘗試吧!這酒可是有些烈,喝完可不會舒服。”

蘇秋笙翻了個白眼道:“放心,不舒服了也不會麻煩你。”

近一個月來,他們二人的關係突飛猛進,已經從恭敬有距離變成了酒友。單從這一點來說,蘇秋笙簡直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雖然目的不純,但為了能帶蔣霄出宮,她也是費盡心思。

蔣霄受到聖寵毋庸置疑,但他處處受到管束。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緣故,因著趙貞婉與司天監的關係,她得知沈樾是這個宮裡為數不多的自由人。

當然,交朋友是真心的,她也是接觸了之後才發現,他這個人真的不錯。

蘇秋笙喝了三口就有些醉了,自顧自地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我發現,你這個人不僅樣貌好,還能處。”

沈樾清醒地看著她醉了的樣子,有些好奇地問道:“樣貌好我承認,能處這點,你不妨仔細說說。”

蘇秋笙笑著道:“你真是有些不要臉,從沒見過哪個人會說自己好看的。”

沈樾反問道:“那你覺得自己好看嗎?”

蘇秋笙放下酒瓶,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睜著大眼睛迷茫地看著他道:“我看不到自己的臉啊!我怎麼知道自己好不好看?”

沈樾忽然覺得她喝醉的模樣還有些可愛,又回想起她氣人的模樣,趕忙搖了搖頭,心道:許是那雙圓圓的大眼睛為她加了分。

沈樾將話題引回正題,語氣有些哄人的放軟,問道:“那你覺得為何我能處?”

蘇秋笙眨巴著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笑著說:“你不就是想讓我誇你嗎?”

沈樾的心思居然被一個醉鬼給拆穿,他的臉有些紅了,和醉了酒的她一般。

“你幫了我很多,這是第一;你不圖回報,這是第二;第三點,你和宮裡的人不一樣,你有人情味;第四點,你善良、溫和,即放得開也收得回來;第五點,你聰明知世故但不世故......”蘇秋笙笑著看他,將他的優點一條條羅列清楚。

沈樾看著她通紅的臉,忽然懂得喜歡是一種什麼滋味。

蘇秋笙只覺得自己是實話實說,直到羅列到第十五點,歪了歪頭說:“不行,太多了,我困了,再說下去我不能睡覺了,我先睡一會兒,你自便。”

沈樾看她倒頭就睡,沒過三秒就已經呼吸平緩地進入夢鄉。

他笑著搖了搖頭,伸出手想輕輕觸碰一下她烏黑的秀髮,卻又覺得冒犯。畢竟看她這模樣,定是對他沒有別的想法。

蘇秋笙睡得極其安穩,不知道兩瓶酒都快被沈樾喝得一乾二淨。

他邊大口往嘴裡倒,一邊抬頭看黑漆漆的天,看了兩次覺得沒意思,便用手戳了戳蘇秋笙,說:“醒醒。你睡了好久了,快起來陪我說話!”

蘇秋笙輕聲哼哼了一句,再無動作。

沈樾無奈,嚥下最後一口酒,說道:“我來找你喝酒,本是讓你陪著的,結果倒好,成我陪你了!下次再喝酒,定是不能找你了。”

蘇秋笙又哼哼了一聲,此時夜正濃,風正寒。

沈樾喝了酒,自是不冷;可蘇秋笙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身上也沒個披風,雖是感覺到冷,但也沒有動彈。

他終究還是有些“冒犯”了,怕她在外面趴這麼一夜定要生病,便抱起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關上門走出院子後,折返帶走了桌子上的空瓶子和繩子。

她剛醒來,看到一個人坐在她床邊,給蘇秋笙嚇得立馬坐了起來。

“筱筱,嚇到你啦?”趙貞婉開口道。

蘇秋笙驚魂未定,道:“你怎麼在我睡著時進來了?”

“我叫了你幾聲,你沒應,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便進來了。看你在睡覺,鬆了口氣,又不好打擾你,就一直在這裡待著了。”趙貞婉充滿歉意地說。

蘇秋笙聽了這話,覺得奇怪,緩了緩道:“我好好待在自己的屋子裡,能有什麼事情呢?”說完又發覺語氣好像重了些,補充道,“你不用擔心。”

趙貞婉“嗯”了一聲,直入正題:“筱筱,明日的宮宴你會陪我去的吧!”

蘇秋笙疑惑地看著她說:“我不是答應你了?一定會去的。”

她好像確認了一件事情極其重要的事情一樣,鬆了一口氣。

“貞婉,你的交際能力那麼強,不必擔憂。”蘇秋笙當她是真的害怕,安慰道。

趙貞婉心不在焉地對她笑了笑,說道:“筱筱,我想起我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明日我會將你宮宴的衣服送過來,你記得穿。”

蘇秋笙哪裡不知道她這是在找藉口,但還是笑著點頭。

沈樾的話忽然在她心中浮現:趙貞婉這人心機深沉,萬要設防,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