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宛棠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

還有比在背後“講究”即將成為她前夫的男人,被當事人當場抓包更尷尬的事兒嗎?

屋子裡靜悄悄的,許宛棠總覺得她心跳的聲音有些大,怕被門口的那人聽到,從而露了怯。

“來了?中午啥飯啊?”

許宛棠眼神飄忽不定,轉移話題似的打聽道。

“嗯。”陸昀錚回答道。

門口的那人還算善良,給了許宛棠臺階下,彷彿沒聽到許宛棠的話似的,邁著長腿進了病房。

許宛棠剛鬆了一口氣,就聽陸昀錚接著道,“你生著病吃不了山珍海味。”

他將飯盒一一開啟,又從拿出筷子,擺在飯盒旁邊,“粗茶淡飯,湊合吃。”

男人原本冷硬的五官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向許宛棠道。

此話一出,屋子裡的羅小娟和陳月都樂了。

許宛棠深吸了口氣,在心裡罵了句髒話。

嘁,顯著你幽默了?

陸昀錚從進屋到現在,只顧著看許宛棠了,她的那句話不禁讓他有些飄飄然,不由得完全忽視了病房裡的客人。

直到此時,他才打招呼,“嫂子。”

之前陸昀錚住宿舍的時候,應沈政委的邀約,去沈政委家吃過好幾次飯,和沈夫人也算熟絡。

陸昀錚從剛才許宛棠的隻言片語中,大概猜得到對方來這裡的意圖,打招呼時便有些冷淡。

沈夫人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昀錚,今天我和你媳婦兒有些誤會,還希望你們別往心裡去,老沈待你和親兄弟沒兩樣,咱們兩家也別因為一場誤會傷了和氣。”

沈夫人的官腔打得十分順手,可眼前的人卻不是平時那些樂於順著她的人。

陸昀錚皺了皺眉,臉上沒什麼表情,“你們的事兒,我就不參與了。”

這是許宛棠的事兒,他沒有指手畫腳的道理。

沈夫人聽到陸昀錚的話臉頓時僵了一下,那笑容彷彿都有了裂縫。

許宛棠抱起角落的果果,打算讓孩子上桌吃飯,陸昀錚打得飯是他們幾人的量,是絕對夠吃的。

懷裡軟呼呼的小孩兒摟著她的肩膀,整個縮在她的懷裡,依賴感十足的樣子讓許宛棠十分受用。

她的心情因果果好上不少,便大發慈悲地道,“你去問問你兒子到底怎麼回事兒吧,要是冤枉我了,就給我正式地道個歉。”

許宛棠把果果輕輕地放在床上,“不過分吧?”

沈夫人怕許宛棠報警,便立馬答應了下來。

她來時雄赳赳,氣昂昂,像個鬥雞鬥贏了的公雞,可走的時候卻灰溜溜的,像個被薅了毛的禿雞一般。

中午的菜還算豐盛,有葷有素,搭配得也適宜。

桌子上擺著好幾個白麵饅頭,好幾個飯盒裡裝的分別是西紅柿炒雞蛋、豆角土豆五花肉、紅燒雞腿、炒青菜和一個涼拌菜,多得桌子上都有些放不下了。

虎子盯著他眼前的雞腿直流口水,這孩子乖得很,就算想吃也不會主動上手抓,還是許宛棠注意到了,用筷子給虎子夾了個雞腿,虎子才笑眯眯地接過去,大口啃著雞腿,成功地把自己吃成了小花貓。

許宛棠又給果果夾了個雞腿,那雞腿比果果的臉還大,果果的小手都有些拿不住了。

許宛棠見了,便把果果的雞腿肉拆成小塊兒,放到果果跟前。

“謝謝棠姐~棠姐你真好~”果果甜甜地道。

“誒呀媽呀,宛棠妹子,你不用這麼慣著她,她自己也能吃。”陳月咬了口白饅頭,夾了口菜,邊吃邊道。

許宛棠笑笑沒說話。

她其實不算慣孩子,上一世,只有趙悠悠剛被送來的那段時間她會無微不至地照顧,可時間久了,她便漸漸地放手,讓趙悠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當時的趙悠悠可沒有果果這麼乖。

她清楚地記得,趙悠悠剛來的那幾天,哭著喊著要吃螃蟹,趙悠悠在海島長大,想吃螃蟹許宛棠可以理解。

當時在內陸城市B市,螃蟹的價格非常貴,許宛棠平時肯定是不捨得買的,但為了趙悠悠,她還是狠下心買了兩隻。

她回家把螃蟹蒸熟了,便往趙悠悠跟前的碗裡放了一隻。

可趙悠悠根本不會,許宛棠便耐心地讓她跟著學。

蟹肉蟹黃進了趙悠悠的嘴裡,每次連一句謝謝都沒有,也從來都不學。

許宛棠也耐心地教過她禮節問題,但趙悠悠就跟沒有這根筋似的,怎麼教都教不會。

不像眼前的果果,又乖又可愛,哪怕拆一根雞腿了,就算拆十根,許宛棠也心甘情願。

陸昀錚眸光定定地看著許宛棠給果果拆肉的模樣。

心裡某跟溫暖頓時觸動了一下。

陸昀錚小的時候沒怎麼被家人關心過,父親去世,母親把他扔給親戚,他從小過得便是寄人籬下的生活。

所以和同齡人相比,他早熟一些。

他青春期的時候曾幻想過,等他長大了,一定要找一個溫柔的、滿眼都是他的人,生個可愛的女兒,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飯、生活……

眼前的景象莫名地和他曾幻想過的畫面重合。

隨即,陸昀錚無所謂地笑笑,許宛棠倒是都符合,但他們在一起的契機不對。

許宛棠的目的性太強,當初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給他下藥……

和這樣的人長時間在一起,他只覺得可怕……

可隨即,他又有些疑惑。

和許宛棠相處得越久,越覺得許宛棠和他心裡的形象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