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想來想去,只能用緩兵之計。

“咱們才剛認識幾天,就拜把子是不是有點太隨便了,要不等以後再說?”

劉來娣看出文浩不願意,也沒強求,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文浩低頭默默切西瓜。

“我娘讓切得大一點,這塊太小了,留給我吃。”

劉來娣邊提醒邊把那塊文浩失手切小的西瓜拿起來,放到一邊,然後拿了個大方盤,把西瓜一塊一塊放到方盤上。

裝滿一盤子之後端了出去。

“二姥爺,吃西瓜。”

“王叔,吃西瓜。”

......

娘教她們要尊老愛幼,這些習慣就像刻進她們骨頭一樣,不管做什麼都要以在場年紀最大的人為先。

文浩把剩下的西瓜也裝到方盤裡,他把給自己剩的那一塊跟劉來娣的調換了一下,然後拿著方盤出去跟劉來娣一起給大家發西瓜。

“呦,剛才忘了問,這個小兄弟是誰呀,你這頭髮為啥是黃色的,生病了?”

楊大福說話沒輕沒重,說完現場一片寂靜。

他本來是吃到西瓜了很高興,想開個玩笑活躍氣氛,沒想到玩笑沒開好,倒是把人給得罪了。

好在劉來娣及時解圍,說,“楊大哥,人家這是時尚,才不是生病嘞,等我有錢了我也要染一個,我染成綠的。”

大家下意識地想象了一下劉來娣頂著綠頭髮的樣子,一時間都被她誇張的表情和語氣逗笑了。

氣氛緩和,大家照常聚在陰涼底下吃西瓜聊天。

楊大福悄悄湊到文浩身邊,手裡捧著咬了一半的西瓜,用胳膊拱了一下文浩,賠笑道。

“不好意思小兄弟,哥不會說話,你別跟哥一樣兒的。”

文浩勾了勾嘴角說,“沒事。”

他心情低落並不是因為楊大福說他的頭髮是病態,而是在這個人人都頂著一頭黑髮的院子裡,他看起來確實像個另類。

就連鎮上的大多數人也接受不了他的造型,更別提村裡人了。

他這樣肯定已經給劉來娣和劉來娣的家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現在改變還來得及嗎?

劉來娣回到屋裡拿西瓜的時候,發現她的西瓜好像變大了。

不能吧,難道是她記錯了?

桌子上只有一個西瓜,她看了幾眼之後便沒再多想,拿起西瓜試探地咬了一小口。

這是她第二次吃西瓜。

之前小的時候吃過一次,是在山上發現的野西瓜,費力抱回家之後娘和弟弟嫌難吃,讓她拿去餵豬。

她當時沒吃過西瓜,所以沒忍住嚐了一口。

那西瓜竟然不如大蘿蔔好吃,野生西瓜籽還特別多,咬一口一嘴的西瓜籽。

從那之後她以為西瓜不好吃,以至於後來娘給七寶買西瓜,她一點都不羨慕,還覺得七寶傻。

西瓜瓤是紅色的,切了一半讓七寶拿勺子挖著吃。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不是西瓜不好吃,是她沒吃過成熟的西瓜。

七寶也不傻,傻的人是她,可憐又可悲的人也是她。

她少有的傷感,坐在廚房的凳子上小口小口地吃西瓜。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想什麼呢?來,幹個西瓜。”

話音未落,一塊咬了一口的西瓜出現在她眼前。

劉來娣抬頭看了一眼,莫名笑了,拿著自己的西瓜跟文浩碰了一下。

“人家都乾杯,就咱倆幹西瓜。”

文浩沒見過劉來娣低落的模樣,他見女孩臉上露出笑模樣,心裡莫名舒服了。

“咋了,不行?”

“行,就是我更想跟你拜把子了。”

“......”

接下來的幾分鐘裡,兩個人都沒說話。

劉來娣突然問,神情愧疚。

“你是因為車胎的事才不願意跟我拜把子的嗎?”

“當然不是,那又不怪你,我不是早說了嘛,跟你沒關係。”

“哦。”

那就是單純的不想跟她拜把子。

她好像更難過了。

“車胎的事對不起,要不是我,你可能早就回鎮上了,車胎也就不會被紮了,如果我娘不給你花錢修輪胎,我將來賺錢了也會把這些錢還給你。”

劉來娣說完就跑了,到院子裡和姐姐妹妹們一起幹活。

她表現出一副很忙的樣子,根本容不得人靠近。

從那之後劉來娣再也沒跟文浩提過拜把子的事兒。

大家都忙著,文浩也不好意思什麼都不幹。

他轉了一圈,感覺還是劈柴燒火比較適合他。

他剛乾了一會兒,孟穗穗就來了。

“文浩,莊稼院裡的活髒,你這身衣服挺貴的,要是弄髒了劃壞了就不好了,你進屋歇著去,這些活有人幹。”

剛才車的事已經給劉來娣的家人們帶來不小的困擾。

要是衣服再弄壞了,怕是又要惹人愧疚。

他開車送人是好心,幫忙幹活也是好心,但要是好心辦了壞事就不好了。

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名牌衣服,他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起身去了屋裡。

孟穗穗她們對他禮貌疏離,就連對他最熱絡的劉來娣也似乎不願意再跟他說話。

他坐在屋裡,偶爾能聽見外邊熱鬧的說話聲,

他跟這個熱鬧的大院兒格格不入。

他閉上眼,在心裡輕輕地說。

奶奶,我是不是不應該在這裡。

員工快下班的時候,孟穗穗讓小女兒去把村長找來了。

村長看見文浩的車胎,氣得直跺腳,咬牙切齒地說。

“這是誰幹的!咱們村咋能有這麼缺德的人!你放心,我一會兒回去就幫你廣播抓人,我就不信光天化日沒人看到是誰幹的!”

“王村長,您一會兒廣播的時候就這麼說,就說誰要是提供線索,我就獎勵對方十塊錢,截止明天早上,如果還是沒有人主動承認,我就報警了。”

“報警?”

王海江頓時有些犯愁,要是把警察鬧到村裡來,萬一讓鎮上知道了會質疑他的治理能力。

但畢竟一輛車本來好好的,在歡喜村遭此毒手,他作為村長有責任,他也不好意思勸孟穗穗別報警。

這時,孟穗穗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溫聲道。

“您先在廣播裡這麼說一聲,說不定等不到報警,罪魁禍首就來自首了。”

王海江猛地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回去廣播,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王八蛋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