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錚的視線牢牢地被許宛棠的面龐佔據,她的淚匯聚在眼裡,形成了晶瑩的一小堆,隨著她上下睫毛的顫,積在眼眶裡的淚像豆子一般地掉下來,看得陸昀錚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扇自己個嘴巴。

他在許宛棠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就醒了,看到許宛棠腳步虛浮的模樣,他便有了些猜測。

等許宛棠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陸昀錚藉著衛生間的燈光看清了許宛棠的臉色,這才出聲詢問,他要是知道許宛棠會被他嚇到,甚至嚇到哭,他肯定不會出聲的。

許宛棠的臉頰泛起紅暈,綿軟地靠在陸昀錚的懷裡。

她的腦子暈暈的,前額好像冒著熱氣,身子又冷得不行。

意識開始有些混沌,眼前的東西好像很暖和,許宛棠的動作先行一步,不自覺地往那具散發著熱量的東西上蹭了兩下。

那東西似乎僵了僵,低啞的聲音在許宛棠頭頂的炸開,透出明顯的慌張和焦急,“你發燒了?”

許宛棠因陸昀錚的聲音多了幾分清醒,原本沒有焦距的雙眼多了些神采,立馬站直了身體,想要拉開自己與陸昀錚之間的距離。

可男人的手還抓著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肩膀,許宛棠一時沒有掙開。

禁錮在許宛棠手腕上的手突然移開,又重新撫上許宛棠的額頭。

許宛棠只覺得額頭有些涼涼的,很舒服。

但那對她來說微涼的觸感一觸即離,很快地收了回去。

“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陸昀錚不由分說地道。

家裡沒有退燒藥,醫院離得又不遠,去醫院也更放心一些。

說完,不等許宛棠反應,一下子蹲下身,把許宛棠抱了起來。

許宛棠想掙扎,但實在沒力氣。

陸昀錚把許宛棠放在他的床上,回頭去許宛棠的房間拿許宛棠的衣服。

許宛棠的身上穿了件睡裙,下身露著腿,現在又是深夜,到外面的時候怕她被凍到,就去她的臥室拿褲子。

陸昀錚在心底暗道一聲得罪,開啟了許宛棠的衣櫃。

許宛棠的衣櫃比在B市的時候豐富了很多,陸昀錚對此很滿意。

不過他現在沒太多心思去關注這些,目光急切地搜尋許宛棠的褲子,很快就找到了一條,除此之外,又拿了一雙襪子、一件厚一些的襯衣。

陸昀錚回到客廳的時候,許宛棠正紅著小臉兒試圖把自己埋進又綿又軟的被子裡。

陸昀錚看得心疼,但還是一把將許宛棠撈起。

“乖,穿衣服,去醫院,去了就不難受了。”他的語氣溫柔,像在哄小孩子一樣。

陸昀錚蹲下身,先給許宛棠穿襪子。

雖然他的動作不怎麼熟練,但進入狀態很快,在穿第二隻的時候,就應掌握了給別人穿襪子的訣竅了。

此時的許宛棠像一個任人擺弄的洋娃娃。

陸昀錚把她靠在床頭,她就安安靜靜地靠著,只是身體不自覺地往床上歪。

陸昀錚給許宛棠穿好了襪子,又開始穿褲子。

兩條腿好套上,但套完兩條腿,提褲子可就不好提了,要把手伸進許宛棠的睡裙裡,陸昀錚怎麼想怎麼覺得那姿勢變態。

他也像發燒了一樣,臉頰紅紅地不敢去看許宛棠,“自己可以提褲子嗎?”

沒人回答。

陸昀錚抬頭看去,只見許宛棠的半個身子已經歪進了被子裡,雙眸緊閉。

陸昀錚喉嚨上下翻滾了兩下,把頭別到一邊,伸手去提許宛棠的褲子。

他現在和許宛棠還沒離婚,幫自己媳婦提個褲子,應該不算耍流氓吧?

而且許宛棠現在生著病,不著涼、快點兒將她送到醫院才是當務之急。

視覺被遮蔽以後,其他感官的感覺就會被放大。

特別是手指尖傳來的細膩的、柔嫩的觸感,讓陸昀錚的心跳加速,氣血翻湧。

在許宛棠身上,他再一次驗證了自己是多麼沒有定力的一個人。

好在過程還算順利,褲子順利穿上,陸昀錚頂著個大紅臉,動作麻利地把許宛棠身上那件薄薄的襯衣脫掉,換了一件厚一些的。

陸昀錚將許宛棠抱上車,往醫院開去。

陸昀錚的車子開得又穩又快,沒多久就到了醫院。

陸昀錚抱著許宛棠進了醫院,直奔急診。

醫生問過情況、看過診、量完體溫後,醫生開了藥,讓陸昀錚帶著病人去打點滴的地方等,護士調好藥。

許宛棠被涼涼的體溫計冰得清醒了一些,睜開眼抬頭去看男人的側臉。

陸昀錚白天刮完的鬍子此時又冒出了胡茬,再加上焦急時微紅的眼眶,整個人比平時多了些潦草。

“你放我下來吧,我好多了。”許宛棠原本瑩潤的嘴巴變得乾乾的,樣子有些可憐。

陸昀錚答非所問,“休息會兒,一會兒有護士來做皮試。”

許宛棠沒什麼力氣,點了點頭後就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陸昀錚的懷裡傳出了悶悶的一聲,“謝謝。”

陸昀錚低頭去看懷裡的人兒,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得到許宛棠捲翹、濃密的睫毛,那睫毛顫了顫,跟在他心上撓癢癢似的。

“不用。”他乾巴巴地回了句,隨後又認真地道,“早些康復——”

原本打算跟在後面的“我心疼”沒有說出口,變成了,“睡一會兒吧,一切有我。”

不知是陸昀錚的聲音天生就有讓人安心的能力,還是許宛棠的精力已經耗盡,靠在陸昀錚的懷裡,許宛棠的眼皮漸沉,睡了過去。

許宛棠是幾個小時後醒過來的,周圍熟悉的佈局使得許宛棠知道,她現在在病房。

“醒了?喝水嗎?”男人輕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許宛棠一轉頭就對上了陸昀錚的眼,和平時相比,他的眼中多了幾條紅血絲,顯得精神不佳。

“燒了兩個小時,肯定渴了。”男人自說自話,把保溫杯裡早就晾好的溫水遞了過來。

許宛棠確實渴了,她喝了幾口,把水杯遞了回去,“謝謝。”

“不用跟我客氣。”陸昀錚低頭擰著蓋子,回答道。

“我已經退燒了,你……回去休息吧。”許宛棠道。

耽誤了陸昀錚休息,她有些不好意思。

醫院人來人往的,也休息不好,而且這間病房似乎沒有空著的床位,陸昀錚根本沒法睡。

“利用完了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