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城市Q市市醫院。

楊志強守在病房內,鬍子早已冒出了一截長長的青茬,眼裡也要明顯的紅血絲。

自從接到丈母孃生病的訊息,丈母孃家離Q市不遠,楊志強便聯絡了媳婦兒的孃家人,把丈母孃接到了Q市來治療。

陳月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從昨天半夜開始手術到現在,楊志強幾乎沒合過眼。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見狀,楊志強站起身,看到了風塵僕僕的陳月。

“累壞了吧?早知道我回去送果果了。”楊志強上前,輕聲道。

陳月搖了搖頭,“我回去還得拿東西,好多東西你都不知道在哪兒。”

陳月把襯衣解開,往裡面掏了掏後,在楊志強眼前攤開手,“看。”

陳月手上赫然拿著一沓錢,怎麼著也得有個千八百塊。

楊志強一下子就瞪大了雙眼,“你哪兒來這麼多錢?”

隨即楊志強眉宇間沾了些惱意與心疼,“不是說好了,等我回去我去借錢嗎?”

楊志強自知陳月是個什麼樣的人,平時咋咋呼呼慣了,可一旦有求於人,臉皮肯定比紙還薄。

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光彩事兒,理應是他這個男人來開口。

陳月搖了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感動地道,“我沒開口借,宛棠妹子就看出來了,她瞞著我把錢塞到點心裡了。”

楊志強眸光顫了顫,“等媽的病情穩定點兒了,咱倆得好好謝謝她。”

陳月用力的點頭,鼻頭酸酸的。

楊志強輕輕地抱了下陳月,“都會好的。”

楊志強雖然嘴上說著都會好的,但心裡依舊打鼓。

今天上午的時候大夫說了,丈母孃的病需要長期在醫院調養才有康復的可能。

一個月花出的錢幾乎和一個月的醫藥費、住院費持平,這還是不請護工的情況下。

他請這幾天的假已經是極限了,要是丈母孃這兒不請護工,就意味著就要辛苦陳月和陳月的哥哥姐姐輪班照看丈母孃。

現在正趕上農忙,正是收苞米的時候,陳月的哥哥姐姐未必能空出太多的時間。

果果還小,需要照顧,又不能一直放在陸團長家。

可媳婦兒顧兩頭,難免分身乏術,他不忍陳月這麼累。

“過兩天,請個靠譜的護工吧。”楊志強道。

陳月想反駁,“可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楊志強堵了回來,“還錢的事兒你不用操心,我來想辦法。”

陳月遲疑了片刻,見楊志強堅持,便點了點頭,但皺起來的眉卻又深了一些,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連島軍區家屬院。

許宛棠牽著果果來到了浴室,打算先給小豆丁洗個澡,讓她舒舒服服地睡下。

此情此景,許宛棠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趙悠悠來B市時,許宛棠給她洗澡時的模樣。

當時的趙悠悠不知是不是單純地想和她作對,身上都起泥了,還是堅決不洗澡。

進了浴室就開始掙扎,任憑她怎麼說都沒用。

最後把許宛棠折騰得渾身上下都溼了,跟個落湯雞似的。

即使知道果果比趙悠悠不知乖巧多少倍,許宛棠還是有些緊張。

“棠姐幫你洗個澡,睡覺好舒服一下,好不好?”許宛棠率先徵求了果果的意見。

果果仰起頭,露出了兩排小芝麻牙,忙不迭地點頭,“好!我還沒和棠姐一起洗過澡澡吶~”

許宛棠掐了掐果果白裡透著紅的小臉蛋兒,誇獎道,“真乖。”

許宛棠有上一世照顧趙悠悠的經驗,照顧小孩子的事情做起來得心應手。

許宛棠的動作輕柔又細緻,給果果洗頭髮時竟一滴水都沒進到果果的眼睛和耳朵裡。

洗到最後,果果舒服得都要睡著了,小小的身子半靠在許宛棠身上,小腦袋跟鐘錶往下走的秒針似的,一點兒一點兒地往下沉。

許宛棠的肩膀突然一沉,聽到靠在她肩膀上的小傢伙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許宛棠的心跟著軟乎乎的。

許宛棠動作輕柔地將果果抱在懷裡,擦乾她身上的水,又拿出一條幹毛巾給果果擦頭髮。

許宛棠原本還怕她擦頭髮的動作會吵醒果果,可誰料,隨著她擦頭髮的動作,果果好像睡得更沉了——

竟打起了小小的呼嚕聲。

許宛棠失笑,看來這兩天不止是陳月這個大人累,孩子也累得夠嗆。

單就頭髮擦乾這一步,許宛棠就擦了將近20分鐘。

溼著頭髮睡覺容易感冒或頭痛,對待果果這麼小的孩子,許宛棠不敢有半點兒的馬虎。

在這個過程中,許宛棠倒不覺得累,反而有些享受。

因為果果又乖又可愛,任由她擺佈,一點兒也不鬧騰。

許宛棠把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洗香香,非常有成就感和滿足感。

這可是許宛棠上一世養了趙悠悠一輩子都沒體會到的。

最後,許宛棠又給果果擦了層質地輕薄的雪花膏,又把睡覺的衣服給果果穿上了。

做完這一切,許宛棠才輕輕地抱起果果,走出了衛生間。

一出門,就看到了靠在不遠處的牆邊的陸昀錚,把許宛棠嚇了一跳。

“你幹嘛?”許宛棠用氣音問,圓溜溜的眼睛瞪了陸昀錚一眼。

陸昀錚看了眼許宛棠懷裡穿戴整齊、就連頭髮擦乾了的果果,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陸昀錚:“我……”

陸昀錚還沒等說完,就被許宛棠戲謔地打斷,“怕我搞不定?”

陸昀錚詫異了一瞬,隨即誠實地點了點頭。

陸昀錚之所以等在門口,確實是怕許宛棠忙不過來。

在B市的那些天,因為男女之防,他雖然沒給趙悠悠洗過澡,但託他媽張秀菊給趙悠悠洗過一次。

洗澡期間,充斥著趙悠悠鬼哭狼嚎的喊叫聲和張秀菊不耐又暴躁的謾罵聲。

最後張秀菊和趙悠悠出來的時候,張秀菊的衣服溼了大半,趙悠悠的頭髮亂作一團,上面水還在不停地往下淌。

所以,陸昀錚知道給小孩子洗澡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兒。

可沒想到,許宛棠竟完全搞得定,果果的頭髮乾爽地披在腦後,清爽至極。

下一秒,他聽到了許宛棠的一聲輕笑,“還不是你給我帶回來個便宜閨女?都練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