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女屍

雨後富仁縣驚現女屍的訊息不脛而走。石屹靈領命帶一行人來到富仁縣進行調查。

“報案的是一位農民，祖上三代都在富仁縣務農，家境貧寒，鮮少與旁人打交道，關係簡單。”石屹靈的助手阿冒跟在石屹靈身後彙報到。

石屹靈走到報案的農戶身旁只見那農戶被兩位士兵押著，衝石屹靈高喊著:“大人!大人!”

石屹靈停下一看，對兩名士兵說道：“鬆開。”

兩名士兵連忙收回了手，站好。

農戶老淚縱橫，連忙雙膝跪地地懇求道：“大人，小人真的對這些一無所知啊！昨夜大雨是富仁縣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雨，小人實在是擔心地裡的莊稼，徹夜未眠，待到寅時三刻，雨停之後，連忙跑到地裡來檢視了……結果一看，地裡竟然有一隻手……我吃了一驚，以為自己看錯了，低頭一看，果然是一隻女子的手，那手纖細白嫩，手上還戴了一根紅繩……大人，小人真的不敢瞞報啊！於是小人連夜去報了官……大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出了這件事，小人的地也被毀了……一家七口真的不知道如何生存啊！大人！求您為小人做主啊！”農戶把自己的腦袋磕得碰碰響。

農戶說得很真誠，而且根據仵作的說法，屍體是在種上莊稼種子後才埋下去的。所以，石屹靈暫時相信了他。

石屹靈眉頭緊皺，他低下頭，取下腰間的荷包，很大氣地將整個荷包遞給了農戶。

頭髮凌亂，穿著像乞丐一般的農戶看到石屹靈遞過來的荷包吃了一驚。他瞪大了雙眼，用雙手將荷包輕輕地接過。待他發現這一切是真的時候，他忍不住痛哭起來，將頭磕得更響了：“我這是遇見青天大老爺了！蒼天開眼啊！大人！小人願您福壽雙全，長命百歲！福壽雙全，長命百歲！”

石屹靈沒有回應農戶，只是轉身向女屍走去。一到查案，石屹靈就收起了自己玩世不恭、冒冒失失的性子，穩重踏實地調查起來。

“去驗女屍。”石屹靈的眼神銳利，堅定地下達命令。

阿冒停住腳步，連忙單膝跪地懇求道：“石寺丞，不可啊！”

“有何不可？”石屹靈稜角分明的臉上透露出堅毅，他用銳利的目光盯著阿冒，用不可抗拒的語氣重申他的命令，“驗屍！”

石屹靈來到屍體旁，看著在一旁瑟瑟發抖的仵作們，聞到周圍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溫，心裡默默地下定了決心。他蹲下身子，掀開屍體上的白布，眼前的一幕依舊令他感到觸目驚心:

女子的頭髮已經開始腐敗，五官已經被挖空，女子的隱私部位均已丟失，每個洞裡都已經成為蛆蟲的洞穴。蛆蟲在屍體上自在地活動著。屍體上下只有一雙手是乾淨的，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雪白的右臂上繫著的紅繩。

看到這一幕，從軍多年的阿冒也忍不住乾嘔起來。石屹靈故作鎮定地站起身，將白布重新蓋到屍體上，轉身給了阿冒一個犀利的眼神。

“小的該死。”阿冒彎腰認罪道。

石屹靈沒有回答，他知道情有可原。

石屹靈站起了身，他發現這一帶是廣闊的田地。田地附近少說居住了幾十上百家農戶。土地很寬闊，視野很清晰，方圓十公里內都沒有什麼明顯的障礙物。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選擇在這裡埋屍？石屹靈想不明白。

回去的路上，石屹靈挨家挨戶地進行了走訪。鄉親們聽到農戶獲得了錢財，所以對石屹靈的到來也都不排斥，都把知道的情況悉數奉告。

“你們這塊幾月下種？”阿冒代問道。

面前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緩緩地說道：“咱們村裡二月就植禾了。都是靠老天爺吃飯，可不敢耽誤啊！”

石屹靈站在窗邊，陽光打下，他的下顎線尤其明顯。他身體筆直，態度溫和地問道：“老人家，近期可有什麼人來過？”

“這個？”老人家坐在板凳上，用一根樹枝撐著身子，緩緩地說道，“應該沒有吧！就是半個月前有過走南闖北的幾名戲子路過我們村，還曾向我討過水喝……其他的應該沒有了。”

“那些戲子有什麼特徵嗎？”石屹靈緊皺眉頭，他感覺這或許是一個突破口。

老太太低下頭，沉思了許久，慢慢地說道：“我啊，人老眼花倒也看不清他們的長相，但是，來取水喝的姑娘，手裡繫著一條紅繩……”

“紅繩？”石屹靈來了精神，那個女屍上也繫著一個紅繩。

“謝謝老太太，”石屹靈向老人家禮貌作揖，隨後大步跨出門檻，瞪大了雙眼，舉起右手喊道，“賞！”

老太太連忙顫顫巍巍地下跪謝恩。

天才剛剛暗下來，村裡就已經安靜極了。以農為生的村落，總是很早就休息了。

石屹靈騎著自己的高頭大馬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頭，黑夜籠罩在他們的身上。石屹靈讓眾人點起了火把，一行人跑步前進，很快就回到了城裡。

“你們先走吧，我去看個老朋友。”今天的案件讓石屹靈有些忐忑，他覺得有些困惑，只有玄之能告訴他答案。

夜裡，玄之還在家裡的廚房忙碌著，因為雲生的魂魄要吃東西。雲生則安靜地坐在餐桌旁，在玄之家裡寄居的時間裡，雲生沒有給玄之添一點麻煩。他知道玄之是女扮男裝，所以也懂得分寸和距離。

玄之在鍋裡燉上了肉，白氣慢悠悠地向上爬行。玄之披著頭髮，隔著白氣能看見玄之清新的面容。她那鵝蛋臉很是勻稱，臉上的五官很是和諧——柔和的眉毛卻不顯軟弱，眉宇間盡是安靜，高高的鼻樑卻一點都不突兀，櫻桃般的小嘴很是可愛。

“玄之姐姐，你是世界上第二好看的人。”雲生的魂魄突然出現在玄之身後。

“你也好看。”玄之沒有回頭，隨口地回答道。但是玄之從來不會妄語，雲生是真的好看。他化成魂魄，仍然身長六尺，一張長臉上的五官很是清秀——他有一雙無辜的下垂眼，鼻骨凸出，嘴巴小巧。再加上他穿著一身白衣，顯得十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