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佈告

玄之突如其來的請求打得石屹靈措手不及。石屹靈站在玄之的面前，他那挺拔的身姿盡顯威儀。

他微微低頭，露出的細長脖頸有著漂亮的曲線。他望著玄之，眼睛裡充滿好奇：“怎麼了？”

玄之平靜地站在他面前，在玄之眼裡，石屹靈早已不是什麼高官，而是一位朋友。於是，玄之朝石屹靈的方向邁出一步，慢慢地抬起頭，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認真和堅定：“我希望你可以給夏思來開一份佈告。”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聚焦，二人的身體貼得很近，近到可以聽到兩人加速的心跳聲，空氣中瀰漫著曖昧。

石屹靈感覺到氣氛的異常，他有些尷尬地轉過身，擔心玄之會發現他已漲紅的臉頰。他裝作咳嗽的模樣，舉起右手放在嘴邊，擔心自己會說什麼不合時宜的話。

相比之下，玄之很是淡定。只見她輕輕地放下原本端著的雙手，肩微微地沉了下去，隨即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這個笑容很明媚，但也很純潔，就像姐姐對弟弟，母親對孩子一般，沒有摻雜半分男女雜念。

“世人對夏思來的誤解只多不少。”玄之提著溫和的燈領著石屹靈走過空空的長廊。明明是寒冬，石屹靈卻感覺這條長廊像是燒了火一樣暖和，玄之一邊走，一邊回頭對石屹靈說道：“夏思來的身份特殊，外人對她的雜言碎語更加猛烈。若我們不及時澄清，恐怕夏思來的生命堪憂。”

“有那麼嚴重？”石屹靈隨著玄之進入了房間，他習慣地坐在桌子前，並用左手撐著桌子，右手掌撐在自己的大腿上。石屹靈低頭沉思了起來。

玄之放好一個青色的陶瓷茶杯，又提起青色蓮花樣式的茶壺，將茶緩緩地倒入茶杯當中。茶水落入茶杯發出細小的“叮叮”的聲響。

“常言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言傷人六月寒。”玄之邊說邊將茶杯遞到石屹靈的面前。

石屹靈接過茶杯，抬頭望著玄之。他望著玄之柔和的側臉，聽著玄之溫和的聲音，他淡淡地說道：“你變了。”

玄之倒茶的手抖了一下，她並不明白石屹靈為何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感覺，你現在很有溫度。”石屹靈飲下了那杯茶，在他的記憶中，三年來，玄之都是冷冰冰的。

玄之愣了，她害怕自己是不是穿幫了。但是，她很快就平和下來，用較為淡定的語氣說道：“也許，是因為接觸到人的原因吧。山下的人情味總是容易感化別人。”

石屹靈覺得這其中有別的玄機是他所不瞭解的，所以便默默地點了點頭，再喝了一口茶。

“再說，石寺丞區別也很大。”玄之成功地將鍋甩了回去，她淡淡地說道，“石寺丞沒有再混日子了，而且做事很乾練。”

“是嗎？”石屹靈聽到玄之誇他，心中暗喜，差一點就原形畢露。他的嘴角上揚，露出藏都藏不住的笑容，他喝了一口茶，沒有嚥下去，反而差點噎住自己。

玄之本能地伸手，幫他拍了怕背，用力拍了好幾下，他才將那口茶吐了出來。

看他沒有事情了，玄之便靜靜地坐回原位，低頭垂眸：這個傢伙真是不能誇。

“說回夏思來佈告的事情。”玄之抬起頭認真地望著石屹靈。

石屹靈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被釘住了。

“明天上午，你去貼好。”玄之幹練地說道。這幾天的經歷，讓玄之觸碰到了從未有過的情緒，她雖然不討厭，但是也不喜歡。她還是更想見簡單地處理問題。

“好。”石屹靈爽快地點頭應下。

晚風從窗戶吹入屋內，玄之站起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向廚房。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好想是在刪除不該有的情緒。

到了昏暗的廚房，她借了旁邊亮著的火燭，點了旁邊蠟燭。她右手舉起燭臺，左手掀開木鍋蓋，一股曾經熟悉的氣味撲面而來：茴香餃子出鍋。

玄之用大木勺勺起一勺餃子，將勺口對準碗口，一傾斜，餃子們就像一個個戲水的孩子撲稜稜地往下跳。

“玄之姐姐。”玄之差點忘記夏雲生的存在了。

“我也給你打一碗。”玄之拿起另一個碗給雲生裝了滿滿一碗，“明天，給你姐姐貼布告，證明她是清白的。”

夏雲生雙手接過盛滿餃子的碗，認真地說道：“謝謝姐姐。”

隨即，夏雲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而玄之則端著另外一碗緩緩地走近了屋內。

屋內熟悉的氣味刺激了石屹靈的味蕾，讓石屹靈放下了心裡的戒備，他對玄之會心一笑。

玄之將餃子放在石屹靈面前，默默地坐在對面。

夜晚安靜極了，只有石屹靈在大口吃茴香餃子時碗筷碰撞發出的聲響。

次日清晨，石屹靈帶著阿冒，身後跟著一行人來到長興街最熱鬧的地段。

石屹靈站在木頭和稻草拼湊成的佈告欄前，他的威儀讓周圍的百姓察覺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阿冒緩緩走上臺階，他回頭看了石屹靈一眼，向他請問是否宣讀佈告。石屹靈點了點頭。

石屹靈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聽著阿冒選讀的一字一句：“告示天下，今有夏雲生失蹤一案，已找到屍首，證實兇手並非其姐夏思來。兇手另有其人，大理寺定會竭盡全力，儘快將兇手抓捕歸案，閒雜人等不得再撒播謠言，違者，論罪當誅。”

人群頓時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響。

“當真不是她？”

“夏思來真的是無辜的。”

“這是官府告示，肯定是真的呀！”

……

一片熙攘聲中，一名帶著白色面紗的女子悄悄地離開了人群，石屹靈一下子就認出了她。石屹靈放下交叉的雙手，正準備過去追，就看見一位穿著男道袍，披頭散髮的身影正追過去，於是，他收回了腳，站在原地。

夏思來朝母親家裡的方向跑著，她急於證實自己的無辜。玄之緊跟在她身後。

她們跑出了熙攘的市集，來到了一條無人問津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