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都府前門庭若市,來吃酒賀喜之人絡繹不絕。

昔日裡梁啟帆在百姓眼中是體恤民眾的高官,此時面帶微笑,像極了普渡眾生的廟宇菩薩。

有那膽大的漢子,吃了些醉酒,就提起心來向梁啟帆敬酒。

梁啟帆居然很給面子的回敬。

當下梁啟帆的仰慕者們便傾巢而動,紛紛向他敬酒。

一巡酒下來,梁啟帆腳步虛浮,面龐酡紅,眼神不甚清明,面上依舊帶著和煦如沐春風的笑意。

既然是仰慕者,自然對他的過往一清二楚。

想當年他可是和李延昭被人稱為“文臣武將”,這文采自然斐然超群。

有那吃醉酒的學子藉著酒勁抱怨道。

“都督大人當年可是文韜武略,若是在京城為官必然有所大作為!”

“就是,學生以為就憑都督的本事,當個丞相也綽綽有餘!”

一時激起千層浪,眾多人紛紛複議,大多是群情激憤的文人墨客。

這時梁啟帆斂下唇邊笑意,眉頭微蹙,似乎有些為難。

見他這副表情,眾人以為說到了他的心坎裡,附和聲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高。

終於,梁啟帆看向了坐在上首的李延昭。

李延昭似是沒有察覺到異樣,依舊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

有人也就敏感的順著梁啟帆的目光朝李延昭看去。

兩人當時在京城的風頭極盛,是以有人認出他來。

“那是齊王殿下?”

想當年若說梁啟帆文采濟濟,做出了可流傳千古的佳作。

那李延昭則是眾武舉考生的榜樣。

李延昭武藝高強,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想當年想挑戰他的人不計其數,而作為皇子的他卻沒有半點架子。

若是有人來挑戰,他就會應戰,無論對方的身份幾何。

而李延昭取勝則是十之八九。

人非神聖,哪能十全十美。

不過這倒是讓他的形象從高高在上的皇子,變得接地氣起來,俘獲了眾人的心。

還有武舉學子把他的英姿畫了下來,當作自己前進的動力。

“齊王殿下!”

現下看見二人合體,有種自己磕的CP照進現實的感覺。

當年的兩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又幾乎形影不離,難免有人想偏。

有人小聲嘟囔,“都督大人喜得麟兒,齊王殿下角落裡獨酌療傷!”

幸虧李延昭沒有聽到,如若不然,非要拔刀砍了此人不可。

眾人紛紛朝他行禮,一時間喜宴變成了“粉絲見面會!”

阿妍看見被眾人圍著敬酒的李延昭,盛意難卻,手忙腳亂的應承。

她主動向李昶問道:“大周皇子都是這麼順應民心,嗯......接地氣的嗎?”

李昶撇了撇嘴,夾了塊芙蓉醉鴨皮放在嘴裡砸吧砸吧的嚼著。

“非也非也,大周皇子也就咱們王爺會對百姓如此一般!”

“若是換了東宮那位,有平民敢跟他敬酒,非誅九族不可!”

阿妍嘴角抽動,倒了杯熱茶飲了起來。

隨後她的目光又朝李延昭看去,只見李延昭此時已經搖頭拒絕,梁啟帆在旁邊攔著敬酒人。

晚上李昶把李延昭安置在房間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等李昶走後,房間外出現了一道黑影。

只見黑影貓著身子,拿刀小心翼翼的別開門栓,快速關門朝床上走去。

看見床上被子凸起,黑影舉起手裡的刀,狠狠朝床上劈去。

意想中的刀刃與肢體的碰撞感沒有傳來,黑影掀開被子,原來是一個枕頭。

這是外面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黑影意識到中計,想要離開已然來不及。

屋中只有簡單的桌椅,藏無處可藏。

既然逃脫不了,那就拼死一站。

等開門聲響起,黑影突然發難,朝門口來人劈去。

可門開了,卻沒有進來人。

黑影看到門口圍滿了手持自動弓弩的侍衛或站或蹲,赫然已經做好了發射準備。

黑影急忙收回動作,由於太急,反而扭傷了手腕。

暗自活動著鈍疼的手腕,黑影已然絕望。

李延昭自門左側走來,眼神清明,哪有那一副醉鬼的模樣?

他後面跟著滿臉得意的李昶,活動著手腕,一副要開戰的架勢。

黑衣人手腳已無溫度,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而他的背後早就被冷汗浸溼。

他心虛的開口:“你怎麼沒喝醉?”

李延昭揚眸,面帶蔑視的冷笑,看眼前人彷彿如同螻蟻。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今晚是他李延昭故意被人灌醉,為什麼眼前人就這麼笨?

也對,不笨也不會丟命。

“誰派你來的?”

李昶大聲喝道。

黑衣人蒙面下的表情已然一副死灰般,反正左右是個死,死在對手手裡總比死在主子手裡強的多。

隨後他準備咬破提前藏在牙齒中的毒藥,李昶手疾眼快的阻止,電光火石間,就一把卸掉了他的下巴。

“王爺,就他這點本事,還敢單槍匹馬的來?”

李延昭揚手,“仔細搜尋周圍,肯定有同夥!”

身後的梁啟帆厲聲喝道,“城中嚴加巡視,定要把這膽大妄為之人給揪出來!”

隨後有人帶著黑衣人出去審問,梁啟帆則是一臉歉疚的道。

“王爺,看來那位已經等不及了!”

原來今日設宴,是兩人商量好的。

李延昭幾人剛出軍營就一察覺被人跟蹤,一路上嚴加防範,只是對方沒有輕易下手。

可能是為了進城起事嫁禍給梁啟帆,畢竟他們一族在京城好好的,被迫遷往這荒蠻之地,肯定心有怨懟。

皇子來此,再怎麼鐵的關係,能有什麼能跟家族利益相比。

李延昭察覺到對方用意,就與梁啟帆一同設了這麼一個局。

“玉州,你說我想安安穩穩的領兵打仗,怎麼就這麼難?”

梁啟帆沒有回答他,身在此位,即使沒有心思,自身戰績赫赫,引起猜忌是在所難免的。

他仔細觀察著李延昭的神色,發現他除了苦惱之外,似乎並沒有其他想法。

“說來,這次的收穫卻是料想以外的!”

此行目的是為了引出阿妍,誤打誤撞逮到了不明身份的人。

其實也不是不明身份,只是李延昭不願相信罷了。